感情是很难用语言来表达的，存在于心底，看不见又触不到，但情感是真实存在的。
真祁知道很多事情，这与她自身的经历有关，同时她也是很无知的，这同样与她的经历有关。
她作为旁观者，见证了许多事情的发生，所以她能够知道。
但就只是旁观者，从未亲身感受过的她没办法知道那些事情的背后凝聚着怎样的感受。
纸上谈兵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情感一事，更加过分，若不付出自己的真心，那么就只会伤害到真心付出的另一位，可同样的，真心最容易被辜负，这世上可不存在单方面获益的好事。
福祸相依，得失一体，此间道理，便是如此。
真祁坐在了床边，终止了自己的悟道，现在可不是突破的好时机，于她来说，修行变得不那么紧急，反正早晚都是能到的，她不缺实力，也不着急境界提升，反而是更加在意叶玄兮如今的情况。
事情都变成这个模样，她也看得出来，这可不是晕船的表现，恐怕连小叶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健健康康，神识方面，除了强度上高了那么一点点，也没什么问题。
小叶子背着自己在偷偷学习修行神识的秘法，这件事真祁早就知道了，她并没有制止小叶子，这是小叶子自己的选择，选择并没有好坏之分。
只要叶玄兮不做违背正确的错事，真祁不会对她做过多干预，真祁会保护好她，也会给予她自由。
最珍贵的宝物莫过于选择的自由了。
在背地里，真祁将万花门藏书阁的修行神识的秘籍都整理了一遍，她认为小叶子可以尝试的放在了适合的位置，至于那些副作用太大的、很危险的，被她收了起来。
她其实一直在用特别关照的方式守护着这位小小的恋人。
只不过叶玄兮的眼里就只有真祁，而忽略了真祁所做的事情。
过于执着目标，反而失去了目标，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真祁用另一只手将小叶子的头发整理到她的耳后，略带疼痛的睡颜映在真祁的眼里，她所看到的是距离。
“我会抓住你的哦。”
她低语道。
这并非毫无缘由的虚弱，但的确不是她能察觉到异常，这次虚弱的开端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
在叶玄兮毫无抵抗地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见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但是叶玄兮能理解她的意思。
“被选择的人，来到应至之地，取走天命之剑。”
“被选择的人，前往应至之地，夺走天命之剑。”
“被选择的人，放弃应至之地，舍弃天命之剑。”
那个人出现了一会，就被风吹散了，叶玄兮不觉得是风吹散那个人，就只是那个家伙它不够强大。
存在被否定的一团执念，能够出现在梦里是很不可思议的情况，它能够被自己看到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现在很虚弱，弱到了这种平时无法靠近自己的东西也能进入自己的梦境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梦境多出了一团东西，这一点已经让叶玄兮有点惊讶了，但她没有心情去在意这个神秘的执念。
她在梦里见到了另一个更加清晰的影子。
“呀啦呀啦，你似乎来早了。”
那个影子有着一头洁白无瑕的长发，看不清她的脸，穿着明亮的白裙，赤着脚踩在沙子上。
沙子，梦里为什么会有沙子？
“这里是永恒之梦，这沙子自然不是普通的沙子，是梦境的结晶，梦之沙，心之影。”
那一位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很随意地解释道。
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迷人，跟叶玄兮喜欢并依赖的师姐的声音不同，这个人并不让叶玄兮熟悉，只是让她本能的想要依恋。
就像是母亲，她那从未谋面的母亲，说来也是可笑，她活了两辈子，一度站到了四方界最强之人的位置上，可依旧来没见过她的母亲。
最能给她母亲印象的是师姐，可即便是师姐也替代不了，师姐就只是师姐，不是谁的替代，她的师姐独一无二。
“你是谁？”
叶玄兮感受不到梦境中的身体，她仿佛就只是一团风，但是想要说话的时候，却能发出声音。
她的声音隆隆作响，雷霆一般。
她的存在好像就跟这里融为一体了。
“不不不，你才没有这么伟大，这只不过是你的错觉，就像是睡觉睡迷糊的人突然出现了幻觉那样。实际上你还是小小的一只，那样的你太过渺小，导致了你连自己在哪里都捕捉不到，所以才会让你产生错觉。”
白发少女对她的想法进行了否定，不知为何，那少女能够明白她的想法。
“我没有读心的能力——这话好像说过好几次了，算了，也就多说一次而已，我所能做到的就只是看到你的情感。”
“你的情感色彩分明呢，要比那个迟钝的家伙好猜许多。”
白发少女是她不能理解的存在，这个存在，光是存在着就带给了叶玄兮难以言表的压力。
她的本能和她的意识出现了截然相反的表现，认为眼前之人很亲近，又认为眼前之人无比地危险。
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如此地矛盾。
叶玄兮地眼力绝对不算差，她是登上过四方界顶点的人，距离飞升也只剩下半步，足以傲视四方界其他所有人，但是面对白发少女的时候，她所能感受到的情绪是混沌。
就如同一锅什么料子都加了的火锅，一筷子下去，夹起来的只会是不可名状。
“一想到你用那么复杂的色彩来想象我，我就觉得头大。”
“还请你悠着点，你现在可是相当渺小的呢，复杂的情感波动对你可是影响很大的。”
白发的少女似乎很了解她，而且每听她多说一个字，叶玄兮对她的感受就会多复杂一分。
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涌了上来。
但是白发少女抬了抬手，她的冲动退下几分。
“抱歉抱歉，忘记了我的存在有点太超规格了，而那你现在又弱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