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破碎的最后，真祁见到了不知道是幻象还是其他什么的。

    一个与她印象之中截然不同的叶玄兮，跟现在的年幼版相比，这个叶玄兮无疑是成熟版本的。

    就算变了许多，真祁也还是认了出来，这位脸上杀意十足并且用剑指着自己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叶玄兮。

    “师姐，你为什么要来？”

    凌厉的质问声，真祁还是第一次听到叶玄兮用软糯的声线之外的声线说话。

    感觉有点小帅气呢。

    真祁迎着对方的目光看了回去，问：“我不能来吗？”

    “叶玄兮”的脸色顿时就改变了，她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你是谁？”

    只用一句话就能看出面前的真祁不是她的师姐，这便是“叶玄兮”，对着真祁有着无尽渴望的空虚之人，她即便一无所有也要夺得那一份希望。

    她的全部便是真祁，真祁便是她到最后所剩下的全部。

    “我是谁呢？你居然连这种问题都要问，不是显而易见的，我就是真祁，万花门真祁。”

    真祁就是真祁，这一点其实不需要有所质疑，她是真祁，但不是“叶玄兮”所渴望着的那个真祁，不是她的师姐。

    而面前的“叶玄兮”也不是真祁的叶玄兮，充其量就只是个刚好长得差不多的陌生人。

    陌生人——

    坦白说应该不算陌生人吧，真祁大概明白了对方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类似于系统所说的那般发展到了最后的叶玄兮，应该就是眼前这般模样的吧？

    看起来稍微有些可怜呢，不管是怎么样的叶玄兮，在真祁眼里都是和“可怜”挂钩的，哪怕是这一位跟她关系相当少的“叶玄兮”也是如此。

    “我的师姐才不是你这样子！”

    “叶玄兮”很是激动，握剑的手愈发用力，可以看到她手背上皮肤之下的血管中的血液流动。

    “你的师姐。”

    真祁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你真的有看清过你的师姐吗？你所盯着的真的是全部的真祁吗？”

    哪怕只是听系统说过，但是真祁和叶玄兮相处了这么久，这个幻象所表现出来的一点特征也是能够帮助真祁确定一件事的。

    “我现在勉强明白了，为什么她要退缩了。”

    从幻象之上了解到本体的一部分，这么来看也很过分呢。

    “叶玄兮，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呢？”

    真祁她问道，面前的幻象“叶玄兮”下意识地躲开了真祁的视线，倘若她能够确定自己是虚假的话，那她为什么不敢看着自己呢，哪怕是“假货”也应该拥有那样的决心吧？

    “你不过是区区假货！”

    “叶玄兮”的声音都在颤抖，她看向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在那个人的眼中看到了久违了的熟悉情感，淡淡的眼神和那微不可查的一丝怜悯。

    就算是假货，看自己的时候也只会是怜悯吗？

    “你所能看到的，就只有我了吗？”

    真祁倒是没有在意“叶玄兮”眼里的质疑、怀念、不舍等诸多复杂的情感，她只是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她没能从“叶玄兮”的剑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杀意，有的就只是初学者那般的稚嫩，这家伙就这样子还想拿剑对着真祁。

    “我的师姐——”

    “还给我！”

    “叶玄兮”朝着真祁而来，她们之间的距离对于修士来说不过半个眨眼，真祁能够轻松躲开，但是她不躲不闪，“叶玄兮”的剑停下来了。

    就算知道这是假货，但“叶玄兮”依旧下不去手，她没有办法再一次对师姐挥剑，她已经失去了师姐，没有那样的绝情了，她已知晓自己失去了什么，正因如此，无法接受再一次失去。

    “你还是没有清楚问题所在呢，叶玄兮，你所欠缺的真的就只是真祁这么一个人吗？”

    看着可能是走上了不同道路的小叶子，真祁很清楚自己那满溢而出的控制欲在悄然作祟。

    面前不过是试炼模拟出来的幻象，可就算是这样子，她也要说一切她应该说的残忍的话。

    “你想要夺回的，是你的真祁吗？当你想要拥有真祁的时候，你有想过拥有从来都是双向的吗？”

    真祁脸上的表情是淡而不觉的笑意，她大概明白了要怎么样对待自己的小叶子，她从前这么久没发现呢——一直在盯着一个人看忽略了那个人本身吗？这种低级的错误自己也会犯下吗？

    是的，自己当然会犯错误了，自己并没有比叶玄兮成熟多少，她其实也很幼稚，虚长的年龄并不能让她改变什么，她所欠缺的情感不是活得长久就能收获的。

    唯有亲自经历过才能得到，唯有失去与获得都发生过，她才能明白。

    “作为幻影来说，你还不够资格，不够资格听我说一些真心话，但我又欠缺了去跟本人交谈的勇气，就告诉你一些没有必要的小秘密吧。”

    真祁对着“叶玄兮”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她的右手光滑无痕，看上去很难想象这是一位用剑之人的手掌。

    剑修，但比起苦修，真祁更像是天生就适合用剑的那种人，她的确有过苦修，但是久而久之，她发现苦修对自己毫无用处，对道的参悟或者对剑意的了解才是更适合她的提升之道。

    而随着她的境界上升，她的肉身也是趋近于完美无瑕。

    连那些代表努力的痕迹也全都消失了。

    代表努力的痕迹，呵，真祁忍不住想笑，努力这种东西是不需要痕迹来证明的，她所得到的便是她的了，又何须其他人知晓。

    感情也是如此，得到与否自己最清楚了。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令人悲伤，真祁她的确无法将自己在意的人抓在手里。

    “你要同我一起吗？”

    她这般问道，答复她的是“叶玄兮”手中那柄毫无装饰的长剑，这是真祁的剑。

    真祁的剑，不知来头，没有装饰，锋利无比，能够承载真祁的灵力，虽然算不得神剑，但也不是什么凡兵可以比拟的。

    回答已经很明确了，在“叶玄兮”看来，眼前的真祁不过是个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