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是我!”
覃瞎子咧嘴笑了笑,露出了嘴里已经没有几颗的牙齿,随后很快的就收起了笑容,非常严肃的压低声音对岳芽说:
“你不能待在这里!快跟我走!”
他拖着岳芽离开了队伍,岳芽看着近在眼前马上就要进去的城门有些无奈,心想:‘这队算是白排了’。
看着曾经总是一脸笑容的覃瞎子此时一脸严肃,只好顺着他拖着自己的劲儿跟在后面。
白战见岳芽离开,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离开了队伍。
覃瞎子拉着岳芽走出了人员密集的城门,走出了很远才停下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把视线放在这边,这才放下了心,松开紧紧攥着岳芽胳膊的手。
“呼......”覃瞎子松了口气后仔细的打量岳芽。
“黑了......也瘦了,不过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嗯。”岳芽笑着回应:“您着急把我拉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覃瞎子年纪大了,刚刚急急忙忙的走出这么远,完全是因为憋着一股劲。
现在把岳芽拖出了人堆,这口气也就泄了下去,疲乏感瞬间从脚底板涌向全身。
他直接不顾刚下过雨的地,一屁股就要坐了下去。
岳芽赶紧上前扶了一下,这才没有真正的坐在地上。
“您没事儿吧?”
覃瞎子缓了缓,抬起手摆了摆,表示自己没事。
“城门口还贴着你的通缉令呢!你怎敢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通缉令?”岳芽满是疑惑,摇了摇头“我没看见。”
“许是这两天一直下雨,给冲掉了。”
岳芽眉头紧皱:“这些年一直都在抓我吗?”
“是啊,从来就没停过。要是通缉令破了,第二天就会重新贴上。”
“啧。凌峰那狗东西!”
凌峰。
这人是沐鹤收的的第一个徒弟,也是现在北大洲的人皇。
在岳芽被沐鹤收留时,他就在医馆里,不知待了多少年。
岳芽从来都不好奇这些,也就没问过。
那时他还不叫凌峰,他自己说自己没有亲人,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叫小风。
哪知道小风的风是疯子的疯啊。
大年三十直接杀了教育了自己十多年的师父师娘,就连他们生的孩子都不想放过。
这都过去多久了,通缉令都不撤。
这人到底是有多记仇啊?
岳芽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但面依旧平静。
“谢谢你。”岳芽狠狠地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
“要不是你把我拉出来,我肯定会遇到麻烦。”
“哪儿里的话。应该的。”覃瞎子用袖子擦了把脸“你怎么回来了?沐丫头呢?还好吗?”
“归荑很好,我回来是想看看,还能不能给师父她们收尸。”
“唉......”覃瞎子仅剩的那个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眼泪浸湿了那干枯的眼眶。
“他们的尸身被挂在城墙上整整一个月才被取下扔进了乱葬岗。当初我找了几个跟我一样受过沐大夫恩惠不怕死的老家伙,趁着深夜已经把沐大夫的尸体给偷偷的给葬了。”
岳芽赶紧向覃瞎子行礼“多谢。”
覃瞎子赶紧扶起岳芽:“哎!你谢什么!沐大夫对我们这群流浪汉有恩,我等废人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岳芽回身望了望凌都城。高耸的城墙紧紧遮挡住了城中的繁华。
城门口依旧有很多的平民在排着队准备进城。
来到北洲以后,特别想回来看看。
想看看自己花光了所有积蓄买下来的小院儿。
还想看看师父开的医馆。
也想看看医馆后院师娘总喜欢坐着的廊下。
看那些是不是和她离开时一样,要是变了,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她没有想到她曾经的好师兄,还在下发着自己的通缉令。
岳芽重重的呼出了口气:
“师父师娘被葬在哪里了,我......”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想去看看。”
“在十里坡那边,那里的风水很好。”覃瞎子指了一个方向,回答道。
“好。多谢。”
岳芽再次向覃瞎子道谢,说完 转身就要走。
“你先等会儿!”覃瞎子见岳芽这就要走,赶紧拽住了岳芽。
“您还有事儿吗?”岳芽有些疑惑的问覃瞎子。
“你就这么空手去啊?”
“不然呢?”
“你呀!”覃瞎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老样子。你在这等着我,你把脸遮好。我去买点纸钱,一会见到你师父师娘好烧给他们。”
覃瞎子说完就急匆匆的奔城门口摆台买东西的地方跑去。
“......”
岳芽无语,她前世的家从来不信鬼神,从小到大都没烧过纸,祭奠过任何人。
她哪里记的这些,正巧这时有人从旁边经过,岳芽赶紧从白战背着的行李中抽出一件斗篷,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
“给你。”覃瞎子很快就买好了祭奠用的东西,递给了岳芽。
“往那边走,翻过这座山你能看见一个长得像棒槌的石头,顺着石头把儿的方向在走上二里路就到了”
岳芽看了手里纸钱香烛齐全的祭品,里面甚至还有只烧鸡,心想覃瞎子一定花了不少。
“路我记下了,可这些是不是太破费了?”
“哎!破费个甚!你祭奠完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吧。”覃瞎子肯定的说。
岳芽想了想,回道:“嗯。不出意外,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我就知道。”覃瞎子觉得自己猜中了,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得意。
“既然不会回来,那就好好祭拜一下吧!”
“你师父那里也你也不用操心,我这几年还算攒了点积蓄,我也学你师父收养了一个男孩,即使我死了,也会让他来给你师父他们祭拜的。”
“我今天走路太多,实在是太累了,就不带你上山了,你自己去吧!好好跟你师父他们说说话。”
覃瞎子自顾自的说完,拍了拍岳芽的肩膀转身便离开了。
岳芽心情复杂的看着覃瞎子远去的背影。
内心杂乱不已,却又无法表达出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觉喉咙处像堵着一团棉花,上不来也下不去的难受。
“十多年了,岳小子这个头是一点儿也没涨。啧啧啧,可惜了。”
走远的覃瞎子小声的嘀咕,吐槽岳芽的个子。
要是一般人这么远的距离肯定是听不见覃瞎子的嘀咕的。
可谁叫岳芽不是一般人呢。
覃瞎子的话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内心纷乱的情绪瞬间被气愤所代替。
经覃瞎子这么一打岔,岳芽很快的就调整好了情绪。
看着覃瞎子越来越远的背影,不由得无奈一笑,转身向覃瞎子指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