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院内,沿着蜿蜒曲折的回廊前行,便来到了书房门前。
书房的门扉散发着古朴典雅的气息,上面精雕细琢着君子兰图案,仿佛每一刀每一划都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屋内,侯梓正在向萧北翊汇报这些天对林家母子的监视情况,而在侯梓身旁,还有一个出人意料的人,正是年前被萧北翊派去北上的赫舍。
“少爷,这段时间,这林家娘仨看起来还算正常。林夫人经常去梧桐院那陪着夫人。而那位林少爷嘛,嘿嘿,来到咱们这里没多久,都已经成了寻芳阁的熟客了!”侯梓咧开嘴巴,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听到这话,萧北翊微微抬起头,目光投向侯梓,问道:“那林璇呢?这些日子里她都在做些什么?”
侯梓稍稍思考了片刻,然后回答道:“自从上次和您一起出城之后,林家小姐就很少外出了。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屋内,不过倒是和洛婧小姐以及洛宁小姐有一些来往,偶尔会相约一起出去逛街。”
萧北翊之前主动找过林璇两次,但每次得到的回应都很冷淡,他也不再过多纠缠。前些天,他索性直接去了军营,一直到昨天深夜方才回来。
“嗯,我知道了。”萧北翊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侯梓可以离开了。
侯梓见状,连忙弯下腰,恭敬地说道:“公子,属下告退。”说完,他转身退出了房间,留下萧北翊一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呢?此次草原之行如何?”待侯梓离开后,萧北翊看向赫舍。
“主人,属下北上寻到一个部落,名为巴古部。经过多方打听探寻,终于得知其具体方位。到达那里后,与那部落的首领取得联系,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赫舍躬身说道。
“这么快就找到巴古部了?你是如何见到那首领的?”萧北翊虽信任赫舍,但仍不禁问道。
“回禀主人,说来也巧,这个巴古部首领与我父亲乃是过命之交,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因此,这次能顺利见到他并达成合作,实在是多亏了这层关系。”赫舍回答道。
“哦?那你父亲又是何人?赫舍,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我竟然还不知道你的身世。”萧北翊面露惊讶之色,心想自己对身边之人了解甚少,实在有些失职。
萧北翊见赫舍脸色有些难看,便开口道:“没事,你若是不愿意就不说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一阵春风拂过湖面,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赫舍微微抬起头,目光与萧北翊对视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他咬了咬牙,似乎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然后缓缓说道:“不,主人,我愿意说。”
“嗯。”萧北翊示意赫舍坐下说。
“我的父亲曾是朵纳部的首领,是我们部落中最厉害的勇士。”赫舍谈起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自豪。
“你是草原部落首领的儿子!”萧北翊语气中充满诧异。
“那你为何会被卖身为奴,还到了青州呢。”萧北翊对赫舍的经历充满了好奇。
“因为朵纳部覆灭了。”赫舍语气悲伤道。
“怎么回事?”
“只因我朵纳部拥有着一片水草丰美、广袤无垠的草原,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也引来了南部草原霸主铁原部贪婪的觊觎之心。”赫舍心中暗自思忖,眼神闪烁不定,犹豫再三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将实情一五一十地道出。
萧北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深知这个世界的残酷法则:天下各国、各部落地纷争不断,无不是为了争夺那有限的资源和权力,而所谓的道义和公理早已被抛诸脑后。
在这场无尽的争斗中,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弱者只能沦为他人的垫脚石。
“我们朵纳部在草原上众多部落中的只算中等规模罢了,面对强大如斯的铁原部,我们毫无胜算可言!”
赫舍紧紧握起拳头,由于过度用力,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
关于草原七大部落的传说,萧北翊自然有所耳闻。据说这些部落在草原拥有着庞大的势力,能够轻易地集结起数以万计的精锐骑兵。
他们纵横驰骋于草原之上,所向披靡,无人敢捋其锋芒。这样的力量,确实令人心生畏惧。
“就因为这一片草地,你们就这么打起来了?”萧北翊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一片草地罢了。”
“主人,您有所不知,在草原上,水源是生存的关键,一片水源充足的草地,足以让各大部落争得你死我活。”赫舍解释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萧北翊此刻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草原上,这铁原部可是出了名的霸道,他们不仅要我们的草地,还要让我们成为他们的附庸。”赫舍语气中满是不忿。
“我父汗自然不会同意,那铁原部少主便如饿狼一般,带人冲杀我们的营地,就连老人和孩子都不肯放过。
我父汗浴血奋战,护送我们撤离,自己却惨死在那畜生的刀下。我们剩下的人也被追杀到凛国边境。”赫舍说到这里,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萧北翊起身,轻轻地拍了拍赫舍的肩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那追兵见我们逃到了凛国边境,便没有再追,我当时也身受重伤,被北境军如抓小鸡一般抓了去,关进了大牢。”
“后来狱卒看我快没气了,便把我如丢弃敝履一般,低价卖给了人伢子。我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死去,咬紧牙关挺了过来,这才有了后来的种种,遇到了主人您。”
萧北翊听了这些,内心深受触动。
当初,他之所以一眼看中赫舍,正是因为他眼中那如火焰般燃烧的执念。
在奴隶市场想买个壮实且有精气神的奴隶实属不易,人伢子通常会在奴隶们的饭菜里加入软筋散,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就已经算仁慈了。
“所以这巴古部是?”萧北翊听了这些对赫舍的经历很是同情,但也深知正事要紧。
“巴古部也是一个中等部落,如今无奈只能如寄生虫一般依附于铁原部。”赫舍回答道。
“这样啊,你没有暴露身份吧?”
“没有主人,这些天,巴古达只知道我投靠了凛国的大人物,却不知道具体是谁。”
“嗯,你做得很好,赫舍,我答应你,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亲手刃了那铁原部的少主,以报杀父之仇。”萧北翊语气坚定,如钢铁般掷地有声。
“属下愿誓死效忠主人!若有违背,甘愿承受上天降下的任何惩罚!\&
赫舍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和决绝,他的眼眶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
他双膝跪地,身体微微前倾,以一种无比恭敬的姿态面向萧北翊。
“起来吧,赫舍。”萧北翊扶起跪在地上的赫舍。
“赫舍,铁原部的情况你了如指掌,我期望你能协助我打造这支骑兵,唯有拥有绝顶实力,我们才有资本去抗衡敌人。”
“遵命,主人!属下定当全力以赴,将萧家军铸造成世间最威猛的骑兵。”
当初,萧北翊初见赫舍展现出的骑射天赋时,便料到他的身份定然非同小可,毕竟寻常草原牧民家庭,绝无这般条件去培养。
看着眼前跪地的赫舍,萧北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他深知,拥有如此忠心耿耿的下属实乃难能可贵。
赫舍听闻,重重颔首,仿佛在向主人立下军令状。随后,他毅然起身,眼神中绽放出无尽的坚毅和决心。
从这一刻起,他将用实际行动践行对主人的誓言,不离不弃,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