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高了一些,明媚光亮压着高树的枝头。
小洋楼里,温沁祎被周廷衍的晨中苏醒而扰了清梦。
昨夜的轰然畅快已然不见,全部化作今早的全身沉甸。
温沁祎侧身缩在周廷衍怀里,像只弯弯的虾。
她哼哼唧唧,懒懒转个身,与身后的男人面对面,手往他腰上一搭。
却没老实。
养成了习惯一样。
周廷衍醒得比温沁祎早,就静静抱着她,听着她的温匀呼吸而养神。
“bb,还要么?”
周廷衍指间绕玩着温沁祎的发,感受着她的别样体贴。
温沁祎眼睛懒得睁开,嗓音也朦胧。
“白天或者晚上的,周周,我现在还好累,窗口烟花看得太久。”
周廷衍低笑着吻她额头,“那你乖一点,别给我点火。”
“不要。”温沁祎闭着眼睛,撒娇地笑,“好玩。”
周廷衍脊背升起一阵阵麻酥,他握住温沁祎薄瘦肩膀,“既然你不乖,那我来了?”
“不来,周周,不来,我要歇歇呢。”
温沁祎抢了被子裹紧自己,往一边躲,“我不玩了还不行。”
可温沁祎的单人床就那么大,周廷衍身高腿长的就占去大半。
她又刚迷迷糊糊醒来,一不小心就向床下滚去。
尖叫声中,周廷衍眼疾手快,立即把人捞回床上。
他赶紧把温沁祎护进怀里,“怕没怕?”
温沁祎埋在周廷衍胸口不抬头,“怕不怕是小事,但是好丢脸,我这么大个人……”
周廷衍一下下顺着温沁祎的背安抚。
“就我们俩,我又不会笑话你,刚才怪我吓到你。”
但是,周廷衍也真的被吓到。
小媳妇掉床前,雄赳气昂;小媳妇掉床后,老实如初。
温沁祎使劲往周廷衍怀里钻,“可我社恐,真的很丢人,不像你社牛。”
周廷衍轻笑,“你不社恐,而我,也不社牛。”
“那你是什么?肯定不是社恐。”
“不知道,我可能是乱社。”
温沁祎终于裹着被子抬头,“周周,你这话就很有歧义。”
“没有,琬琬你想多了。”
再一掀眸,温沁祎看见了周廷衍坏笑的眉眼,又想起昨晚。
两人瞬间又在被子里闹成一团……
终于安静后,温沁祎开始给朋友们拜年,先是林惜凝,然后是白青也。
视频接通时,白青也身着白色吊带裙,素颜脸白皙清纯,长发飘然。
“新年快乐,白白。”
“新年快乐,琬琬。”
屏幕里,透过白青也身后的落地窗,能看见一片清澈大海。
“白白,你没在盛北吗?”温沁祎问她。
白青也转了摄像头,让温沁祎看见更多海景。
“没在,我爸妈一年到头地忙,都见不到面,他们要在三亚过年,我就过来了。”
……
视频挂断时,白青也继续坐在窗口看海。
浪一层层哗然扑来,又黯然褪去,在沙滩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浪不在了,痕迹还在。
净透的窗边,白青也很想那个已经成形的宝宝。
她是用了药,一个人生下的他,虽然他出生时早就没了呼吸。
如果宝宝能坚强一点活下来,现在应该有半岁了。
应该会爬,会坐,也要会站了吧。
那个宝宝会像商仲安多一些,还是会像自己多一些呢?
他为什么悄无声息地来,又不吭一声地离开。
白青也在窗边坐得久,引产手术后惯有的腰酸开始隐隐发作,就像宝宝留给她的痕迹。
白青也低下头去,两行清泪掉落。
“妈妈生过你的啊……”她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最后脸颊垂贴在桌面上,双臂垂着,长发垂着,只剩清泪涓涓而无声。
整个人无力到如无骨一般。
久久的黯然后,白青也拿过手机。
找出一个备注为ss的号码,打出一句:新年快乐,又立即删除。
最后,她把ss也一并删除。
其实,空旷的大房子里,只有白青也一个人。
爸妈根本不在,他们在国外,永远有忙不完的生意。
白青也望着无边海面,生出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深深孤寂。
-
这个新年,商家和舒家一起过的。
就在商仲安和舒芸的新婚别墅里。
年前商仲安住院的事,舒家父母一点都不知道。
初一早饭桌上,舒母还特意提了一嘴,“仲安,你和芸芸结婚也一年了,该考虑要个宝宝了。”
“不然再等几年,芸芸生完宝宝,身材也不好恢复。”
舒芸搅着碗里的粥,用余光看商仲安。
她对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昨天除夕,双方父母都在,他俩只能进同一间房。
舒芸同意离婚的最后一个条件,是让商仲安陪她过完除夕。
晚上,商仲安刚从浴室洗了澡出来,舒芸就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她身上穿着漂亮的睡裙,雪白肌肤在布料下影影绰绰。
舒芸软软地贴着商仲安后背,“老公,不离婚可以么?”
一双白嫩的手开始在商仲安腹前缓慢移动。
他却忽然泛起恶心,自从出院后,商仲安已经没有任何食欲,吃一点东西就恶心,胃疼。
商仲安压着胃里的翻涌。
“舒芸,我们成年人讲话算话,好不好?”
舒芸不说话,一直抱着商仲安不放,眼泪逐渐打湿他脊背。
最后,她终于说了一个“好。”
……
眼前,舒母饭桌上开始催他们要宝宝。
商仲安头也不抬,面不改色地说:“不要,我不想要,也不会要。”
舒母脸色当即放下来,“仲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还要做丁克?”
“丁克也不做。”商仲安说得很决绝。
商母看着儿子,眸中压不下的怒火,脸上却尽力维持平和。
“仲安,你说什么呢?昨晚是没睡好吗?”
商仲安抬起头,春天就要来了,这张清雅的脸还是没有一丝生气。
“没睡好,昨晚我睡的沙发。”他说。
谁能听不明白商仲安话里的意思。
最终,这顿早餐不欢而散,舒家父母强行带走了舒芸。
临到门口,舒母最后还放话:
“我们舒家的女儿,从来不会受一丝委屈。”
舒家父母一走,商仲安一回头,就看见母亲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和他大婚的前一夜如出一辙,刀刃已经在母亲脖颈上割出血痕。
“仲安,你要和舒芸离婚是吧?”商母含泪问他。
商仲安站在地板上,瘦瘦高高,脸上浮着冷冷的绝望,“妈,您好好活着,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