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缓缓进了知府府邸,这座府宅规模宏大,气派非凡。
整个府院呈回字形结构,宽敞无比,建筑错落有致,坐落有序。
正门进去是一方宽敞的前院,穿过一扇圆形拱门。
沿着曲折的回廊前行,脚下的地砖整齐排列。
缝隙间的青苔为这庭院增添了几分古朴韵味。
仆人在前,毕恭毕敬地引着我们朝后堂行去,随后招呼我们安然入座。
未过多久,一名送茶水的小厮步入堂中。
只见他手中稳稳端着托盘,其上是一盏盏热气腾腾、香气袅袅的香茶。
小厮将茶逐一放置在我们面前的几案上。
接着便轻手轻脚、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约莫一刻钟之后,屋外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循声望去,一位四十余岁的男子率领几位身着盔甲的将军,阔步昂首而来。
曹旺压低嗓音在我耳畔道:“带头的那位便是知府严宽。”
只见严宽面庞冷峻严肃,眼神中流露出久居高位所特有的威严气息。
他身着一袭深色官服,腰间束着一条镶玉腰带。
待众人行至我们面前,方才止住脚步。
严宽拱了拱手,满脸歉意地说道:
“实在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他身后的几位将军也是微微抱拳示意。
我与曹旺急忙起身回礼,曹旺抱拳说道:
“严大人,您言重了,公务繁多,我等自是理解。”
我也微微躬身,面带笑容道:
“严大人太客气,能蒙大人相邀,已是我等荣幸。”
紧接着,严宽抬手朝身后之人示意,开始介绍:
“先为你们引见一下,这位乃是丰城城防都尉将军代知栋。”
代知栋闻听此言,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抱拳行礼。
眼神中流露出军人独有的坚毅神采。
我和曹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敬意,连忙抱拳回礼。
严宽接着又指向旁边两人,说道:
“这两位,分别是左右果毅督尉,左边这位是黄金宝,右边这位是郭九峰。”
只见黄金宝身材壮硕,虎背熊腰。
双手抱拳之时,脸上豪爽的笑容瞬间绽开。
我不禁微微一怔,曹旺则笑着抱拳道:
“黄将军好。”
郭九峰身形较为清瘦,却目光如电。
眼神极为锐利,抱拳行礼时,轻轻点头示意。
我忙不迭地回礼,曹旺也是满脸堆笑地说道:
“郭将军,幸会幸会。”
知府严宽介绍完身后众人之后,又将我向众人引荐:
“这位乃是声名远扬的木先生。
诸位家中的细盐、白糖、香皂,皆为他的手笔。”
众人闻之,脸上皆露出惊讶之色。
纷纷抱拳行礼,眼中满是钦佩之意,齐声道:
“久仰,久仰。”
我急忙抱拳回礼,谦然笑道:
“诸位谬赞,此等皆为薄技,能获诸位垂青,实乃木某所幸。”
待众人坐定后,知府严宽接着说道:
“此前曹兄已将西辽之举动给我讲了个大概。
具体详情,还盼木先生详述。”
我轻轻啜饮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而后徐徐开口:
“既然诸位有意倾听,那木某就为诸位详细讲来。”
众人听了,纷纷挺直腰板正襟危坐,眼神专注地聚焦于我。
我将此前的种种推理逐一娓娓道来。
从西辽近期的军事调动情形。
到他们潜在的战略意图,再到对周边局势可能产生的影响。
众人听闻之后,无不大惊失色,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知府严宽急忙问道:
“此时上报朝廷能否来得及增兵?”
我轻轻叹息一声,缓缓言道:
“一月之前,我已命安宁县令赵奇昌以八百里加急之速将情报呈送朝廷。
然而,至今已然过了许久时日,却未见朝廷兵马前来增援。
现今即便再次上报朝廷,恐怕亦难以有所改观。
当下丰城局势危急万分,西辽兵锋即将抵达。
我等决不能坐以待毙,唯有依靠自身之力守护丰城。”
代知栋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沉声说道:
“先生所言在理,只是丰城的兵力与西辽相较,实在过于悬殊。
哪怕拼死一战,恐怕也未必能阻挡住西辽贼人的攻势。”
黄金宝眉头紧蹙,起身抱拳问询道:
“木先生,既然您特意寻到我们,想必已然有了应对的办法?
观您此番前来之意,绝不像是仅仅为了告知我们西辽将要来犯之事,还请先生明示。”
郭九峰也紧接着附和道:
“是啊,先生,如今事态紧急,还请您不吝赐教,给我们指点一条明路。”
我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
“诸位可信木某?”
知府严宽率先拱手道:
“先生为丰城安危奔波,我等自然信得过先生,还请先生明示。”
黄金宝和郭九峰也连忙点头应道:
“我等信先生,先生但说无妨。”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双手背于身后:
“昔日我游历四方,曾听闻一处强大军队的守城之法。
当下城防虽是要事,但主动出击方为上策。
西辽此次来势汹汹,但长途奔袭,他们的补给线必然拉得很长。
我们可派出一支奇兵,绕到其后,截断他们的补给。”
众人纷纷点头。我继续说道:
“其次目前西辽军队尚未兵临丰城。
我们应在其到来之前将其攻势瓦解。
丰城旁有条大河,此为天然的防守屏障。
我们可先在上游抢修水坝,倘若西辽军队渡河,届时再放水淹敌。
同时派出斥候至城外四十里处全天监察敌情。
五里一个据点传达城中,并摸清此间可以设伏的所有可用之地。
而于城内,自今日起始,当加紧打造弓箭甲胄。
于城墙之上,广备滚木礌石、热油诸般防御之物。
城门之外掘挖壕沟,布设陷阱,以缓敌军攻城之速。
城墙每隔一段距离,搭建投石车等大型器械,增其远程攻击之能。
于城中,需强化城防工事,严格施行城门盘查之事。
遣派人员于城中街巷巡逻戒守,谨防有奸细混入城中刺探军情。
且自今日起,着手组建民兵,责令其加紧操练。
与此同时,从军中抽调所有战马与骑兵,组建一支骑兵队伍。
责令其即刻加紧练习骑射,日后用于伏击,必能发挥重大作用。
城中工事方面,应迅速组织城中百姓,齐心协力构筑防御设施。
每家每户需出一名壮丁,协助搬运石料、木材等物资。
城中工匠需集中汇聚,打造兵器、加固城墙。
一切依此计划施行,定能出奇制胜!
众人听完,皆惊讶不已,此等战略计策,实乃精妙绝伦。
知府严宽喜不自禁,站起来大笑道:
“哈哈哈,木先生实乃天纵奇才,有此良策,实乃丰城百姓之洪福。”
我朝着严宽一礼,正色道:
“知府大人抬爱,木某愧不敢当。
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计划落实到位,还望大家各司其职,全力以赴,方有胜算。”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是。
代知栋一拍几案,站起身来,朗声道:
“就依木先生所言,诸位,丰城的安危,就系于我们身上了,定当全力以赴!”
严宽点头,神色郑重道:
“那事不宜迟,诸位便按照计划速速行动起来。
代将军,你立刻回营整顿军备、加强训练;
郭督尉、城中巡逻与探查之事就交予你;
黄督尉,伏击工事一事还望你费心了。”
本府这就去联络乡绅里正,组织民防及民兵之事。”
众人齐声应道:“是!”
随即便转身,迈着匆匆的步伐去开展各自任务。
我与曹旺离开知府大院,曹旺一脸敬佩地看着我。
眼中满是赞叹之色,说道:
“木先生,真没想到,您不单在生意上是奇才。
在战事谋划上也是天才哪。
这次丰城百姓的命运,可都系在您这计策之上了。”
我轻轻摇头,沉声道:
“曹掌柜过奖了,如今也只是计划而已,后续如何还未可知。
只盼大家齐心协力,方能有一丝希望保下丰城。”
曹旺用力点头,握紧拳头道:
“木先生放心,我虽无领军作战之能,但也定当全力协助。
相信在您的筹谋之下,丰城一定能度过此劫。”
我拱拱手说道:
“曹掌柜,那事不宜迟,你我便在此别过,各自先忙吧。”
曹旺爽朗一笑,说道:“木兄,保重。
话说此刻朝廷,含元殿。
皇帝黄继坐在龙椅满脸喜色,此时开口道:
“诸位爱卿,自禁军驻守凉州后,西辽已一月未攻城。
我军各路人马也已在凉州城外驻军,与敌形成对弈之势。
然战事拖延并非长久之计,诸位有何良策,可速速道来。”
朝堂之下,诸位大臣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首辅杨柬之上前一步,拱手道:
“陛下,如今局势,我方兵力渐聚,士气正盛。
臣以为,可派使者前往西辽营帐,探其虚实,再做定夺。
倘若西辽有意和谈,可保边境数年安宁;
若其无意,我军也可趁此机会,摸清敌军部署,为进攻做好准备。”
大将军赵辉宗出列,抱拳道:
“陛下,末将以为,和谈恐非上策。
西辽狼子野心,此次犯境便是觊觎我朝疆土。
末将愿亲率大军,主动出击,一举破敌,扬我国威。”
吏部尚书王广贤则道:
“陛下,兵事凶险,贸然出击恐有不妥。
如今双方僵持,我方当以静制动。
加强城防,囤积粮草,等待西辽露出破绽。
再行攻击,方为万全之策。”
皇帝黄继听完,思考良久后道:
“朕亦不想让百姓生灵涂炭,王爱卿提议甚好。
然而,大将军赵辉宗一听,当即向前一步。
单膝跪地,抱拳急切地谏言道:
“陛下,万不可如此!臣以为,此时按兵不动断非良谋。
此前自冀州传来的那份情报,清晰表明西辽极有可能采用声东击西之计。
表面于凉州与我军僵持对峙,实则企图攻打另外两座城池。
倘若我们在此坐守观望、毫无作为。
一旦那两座城池沦陷,百姓定然会惨遭西辽铁蹄的践踏,后果不堪设想,陛下!”
一月之前,朝廷收到赵奇昌的情报之后。
大将军赵辉宗便极力认同其判断。
然而当时朝中众臣认为,西辽征战数月。
,自身兵力损耗严重,是为补充兵力、弥补缺漏,不足为虑。
皇帝黄继皱起眉头,目光在大将军赵辉宗,与吏部尚书王广贤之间来回移动。
沉声道:“赵将军,那依你之见,这份情报可信几分?”
赵辉宗抱拳,神色严肃道:
“陛下,此情报来源可靠,臣以为起码有七八分可信。
若是西辽真的转攻他处,而我军在此按兵不动,那两座城池危矣。”
王广贤却反驳道:
“大将军莫要危言耸听。
即使情报为真,此时贸然出击,若中了西辽的圈套又当如何?
况且调兵遣将也需时间,万一在途中被西辽伏击,后果不堪设想。”
赵辉宗怒目而视:
“王尚书,你这是贪生怕死之论!
身为将士,保家卫国是本分。
岂能因惧怕风险而坐视城池沦陷。”
王广贤脸色一红,拱手道:
“陛下,臣绝非贪生怕死,只是一切当以大局为重,谨慎行事。”
朝堂上的大臣们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有的支持大将军的主张,有的则赞同吏部尚书的看法。
皇帝黄继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此事容后再议,诸位爱卿先退下吧。”
众臣行礼告退,皇帝黄继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心中忧虑更甚,这场战事的走向究竟如何。
他必须做出最为明智的决断。
而此时的凉州,城外六十里处。
西辽大将军奴亚格坐在大帐内,面色阴沉地看向帐下诸将。
眼神中透露出急切与期待,开口问道:
“本将军一个月前就下令增兵,如今这兵力分派情况究竟如何?”
帐下将军赤木瓦赶忙上前一步。
抱拳行礼后,恭声回复道:
“回大将军,后方已增援至二十万大军。
其中十万大军已经启程调往鄯州方向行军。
路途遥远,加上一些阻碍,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估计还有十天才能到达目的地。
另外十万大军已经遣往丰城,以他们的脚程,估计还有五天即可到达。”
奴亚格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又问道:
“那鄯州和丰城这两处可有最新的情报传来?
本将军要清楚知道这两地的局势。”
赤木瓦挺直身子,快速回答道:
“据探子回报,大齐朝廷目前并未向这两边城池增兵驻防。”
奴亚格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大帐内回荡:“哈哈哈,好,甚好!
如此一来,这计谋必能成功。
只要我们军队顺利抵达,拿下这两座城池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此计若成,大齐亡矣,这片广袤的土地都将是我们西辽的囊中之物!”
大帐内的其他将领听到奴亚格的话。
也都跟着兴奋起来,开始交头接耳。
憧憬着胜利后的荣耀与财富。
就在西辽所有将士,沉醉在胜利的幻想中时。
草原部落南部。
一只由三千人组成的骑兵勇士身披战甲。
腰佩弯刀,手持盾牌,正在缓缓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