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嘴的肉还得吐出来?”
齐辰腹诽。
果然,肉得吃到肚子里才算自己的。
《正气歌》好肯定是好,却是他抄的。
他再自信,也不觉得一首《正气歌》值几百两银子,外加二十多块灵石。
不料棠溪墨却摇头笑道:“你不用紧张,这些银子跟灵石给你便是你的了。
但我们也得与你说明。
仅凭一首《正气歌》花不了这么多银子跟灵石。
不是它不好,而是用来谱曲的长诗没有这么长的……
你能明白吧?”
齐辰松了一口气,不收回就好。
三人眼见齐辰如此财迷,不觉意外。
能想出赌诗挣钱的,肯定缺钱。
刚好,音律院的学子、夫子,基本上都不缺钱。
因为学音律的学子,本身家里就财力雄厚!
徐若谷笑道:“当然,若你能写得短些,适合四品、五品、六品的,买价不会低。
你还能由此结下一份我音律院的善缘。”
齐辰内心欢呼。
刚才他还觉得这三个女夫子行事霸道,眼下再看只觉无比顺眼。
按照穿越前的说法,三人就是上帝,是自己往后的衣食父母!
既然“上帝”这么会来事,自己当然也不能差事了。
更重要的,是三人说这番话的时候,也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分明是在等他“表示”。
齐辰略作思索,试探问道:“不知叶夫子想要什么样的诗词?”
叶子衿面上露出惊喜。
齐辰的潜台词她自然听出来了。
问题是,听他口气,要现在就写?
这也太……
她看向一旁徐若谷跟棠溪墨。
二人面上也是一片惊容。
才写了《春江花月夜》,还能再写?
不该是歇歇的吗?
而且听他口气还是要量身定制?
能吗?
叶子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修曲艺,更倾向于古韵抒怀。”
“古韵,抒怀……”
齐辰面露思索。
一旁三人看得呆了。
这就……开始了?
叶子衿目光灼灼。
若齐辰果真有此才学,那以后自己谱曲便有了着落,再不用担心没方向了。
徐若谷目光幽幽。
看了看叶子衿,又看向棠溪墨,若有所思。
自古男人爱美人,若是……
“有了!”
齐辰眉头舒展,拱手就要开口说话,就看到叶子衿挥袖放出笔墨纸砚,陈列于廊庭的石桌上。
“请三位夫子稍等。”
齐辰也不多话,提笔开始书写: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叶子衿迫不及待,无声无息出现在齐辰身后,美眸生辉。
四字古诗,古韵浓郁。
三四两句“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短短八字轻松将人带入其中,不免心中惆怅。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好句!”
叶子衿目中惊喜。
她怎么也没想到,齐辰当场写诗,竟然紧扣“古韵抒怀”四字。
徐若谷、棠溪墨二人瞧见,目中各有讶色。
看情况,齐辰写的诗是符合叶子衿要求了?
果真如此的话,为何还不见才气……嗯?
就在二人疑惑时,齐辰鼻尖倏地出现一道青色旋风,自笔尖起,如羊角盘旋而上,上接清气气旋……
棠溪墨低呼一声:“徐夫子,是落笔风!还有才气!”
徐若谷急忙抬手,隔开这句话,右手五指撒开,化出五道琴弦,将整个廊庭包裹其中。
如此一来,可保证齐辰写诗不受外界影响。
她悄然出现在齐辰身后,跟叶子衿并肩而立,看向纸张,目中更为惊讶,忍不住嘴唇翕动,无声念了起来。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杜康?应该是某种酒了,在这里与‘康’押韵,妙!”
此时此刻,三人面上皆有震惊。
可以确定,《正气歌》跟《春江花月夜》是肯定有才气凌空的。
如今第三篇不知名的古诗居然又引来了才气。
且看他笔尖落笔风的风势,分明不是第一次引出。
“许堃从哪里招来的这么个弟子,竟有如此才学!
难不成他篇篇诗文都能引来才气?”
此念一出,徐若谷只觉荒唐。
可转念一想,似乎又有这种可能。
齐辰年纪,一眼可见,不会超过二十岁,还未弱冠。
他出身于何种书香世家?
此前又读了多少书,才能有如此才学?
古韵抒怀,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写出如此精妙古诗!
若给他足够时间,又能写出什么样的诗文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徐若谷与叶子衿几乎同时抬头,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目中疑惑。
徐若谷:他之前见过你?
叶子衿:从未?
徐若谷:该不会是……
叶子衿果断摇头:绝无此种可能!
二人哑谜一般的对话看得一旁棠溪墨满心生疑,忍不住也来到三人身后。
当看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时美眸之中精芒四溢。
“这小子如此大胆,竟然……只是叶夫子比他大多少了,此前应该也没见过,怎么会?
这样才学,若是能专给我写,该会写出什么样的诗文?”
就在三人兀自生疑时,齐辰已经写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了。
三人恍觉眼前一亮。
前面数句还在抒怀,笔锋一转又写实起来。
虚实相交,情景衔接,竟然切换竟如此随心所欲。
齐辰拥有的不仅仅是才学,对文字更是有着常人难比的掌控力!
文字对旁人而言只是表达的工具,于他而言却如同乖巧的生灵,能够清晰无比地表达出他所有的才学。
当齐辰写到“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时,叶子衿忽觉胸怀难平,忍不住低吟一声。
随即取出一把古筝,靠坐在廊庭石凳上,古琴横陈在膝,十指轻启,琴声婉转悠扬,由远及近,渐渐飘远。
徐若谷虽没有动静,却心生愁绪,忍不住受这股契机牵引,抬头看向远方。
棠溪墨鼻头一酸,忽觉一道愁绪袭上心头,挥之不去。
待齐辰写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时,棠溪墨面颊上已然止不住地流下两行清泪。
此时此刻,她十分确定,诗中如情人呼唤的真挚情感不是错觉了。
的确是一个男子对心爱的女子心心念念的呼唤。
便连叶子衿也再怀疑,这是齐辰在借此诗对她表达爱慕。
不然何以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如此直白的句子?
叶子衿心如乱麻,琴声跟着缭乱起来。
“难道是……他,他什么时候见过我?
如今借此机会表明心迹?
不行,我都大过他两轮了……”
便是徐若谷目光也不由在齐辰与叶子衿之间来回徘徊。
看完之后她只觉不可思议。
“现在的少年居然都喜欢……年纪大的?
难道棠溪这种女子,现在已经不招男子爱慕了?”
不过她很快就摇头打消这念头,都是修儒道证长生的人了,男女之间相差个一两百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大个两轮又怎么了?
话说回来,若齐辰果真是对叶夫子有意,自己稍加促成,岂不是将一个大才留在了音律院?
徐若谷心底有了计较,开始认真思索此事。
恰在此时,齐辰忽地停笔。
上一刻还满脸感动的棠溪墨忽然瞪大眼睛,忍不住惊呼一声。
“啊?”
这反转……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