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刚出星空空间，就见到了韩瑜。
以及另外七名崇文殿圣人。
柳拙溪、欧阳叔、苏泉、苏瞻、苏由、王半山、曾南丰。
儒家文学八领袖，齐聚一堂。
齐辰还未开口，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噗通”瘫跪在地。
韩瑜：？？？
欧阳叔：“还没过年呢，你现在就跪上了？”
苏瞻抬手送出一方镇纸，笑道：“晚辈拜长辈，只求早，不求晚。”
柳拙溪含笑拂袖，托起齐辰：“孩子，你应该还没娶媳妇吧，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几位圣人大笑。
苏泉抬袖，化出一方泉眼，将齐辰笼罩。
刹那间，齐辰只觉身上穴窍、洞府如干涸已久的大地，突然遇上了滂沱大雨，咕嘟咕嘟冒泡泡，响成一条线。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体内洞府赫然又多了数百之数，体内洞府已经越过一千一百！
细细数来，共计一千一百六十五——不知亚圣以何种手段帮他开了八百之数的洞府！
难怪会跪下，那是疼麻了！
欧阳叔抬手一个“醉”字，齐辰身上痛感、麻感顿消。
“有老泉兄的灵泉助你恢复，再加上我的‘醉’字，应该能帮你跳过洞府阵痛的后劲。”
“如果不行，就再用退之兄的本命字……”
一时间，饶是齐辰心性，也觉自己如今鸿运当头了。
八个超脱十品的圣人，无不对他和颜悦色。
最要紧的，是除韩瑜、欧阳叔之外，其他人都送了礼物，“聊作提前拜年的礼物”。
几位夫子送的都是使用数百上千年的随身灵器，蕴含各自大道。
柳拙溪送的是一把佩剑，品秩不俗，剑鞘乃是用白花异蟒的皮做的，冰凉透骨，沁人心脾。
苏泉送的是一套甲戈兵马齐全的瓷制机关人，祭出之后可形成一座战阵困杀敌人。
这套甲戈兵马据说来源于他自己书写的千古名篇《战国论》。
苏瞻送他的是一根青翠竹杖，上挂一个葫芦。
品秩先不说，齐辰接竹杖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葫芦内涛声阵阵，扒开塞子后可见葫芦内有一幅动态的明月江潮扁舟图。
扁舟上二人对饮，肴核既尽。
葫芦上刻八字：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苏由送的是一枚玉笏。
玉笏只是拿在手里，便有一股正大浩然之气扑面而来。
齐辰想起文史上关于苏由的记载，其中一条记忆深刻——位高权重！
玉笏在前，有种天然威压。
剩余王半山，曾南丰也都有赠礼。
齐辰原本坚称“不敢受”，又是韩瑜那句“长者赐，不可辞”让他只得接下。
待其接了礼物，八位圣人夫子走了六个，只剩韩瑜、王半山。
齐辰心中隐约猜到二人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这位王半山在儒家圣人中可谓是铁血手腕的代表，当年于山下王朝任职，力主改革时弊，颁布新律，反响激烈。
果然，韩瑜开口：“李临风之事已经查清，他所谓的‘守道人’不过是受了妖主南荣墨的蛊惑，自以为正义之举。”
王半山神色平静，悠悠说道：“三位圣人已经议定，借由此事向妖族表明态度。”
齐辰心知肚明。
由王半山出面，多半是亚圣跟文圣拦下了礼圣。
因为王半山在儒家学脉的归拢上一直是是文圣一脉，背后也有礼圣一脉的影子。
由他出面，算是稳住礼圣，也算是给人族、妖族一个缓和的余地。
“你将此事原原本本说一遍于我，不可编排。”王半山看向齐辰。
于是齐辰便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左右自己现在已经暴露了三个本命字，也没多少需要遮掩的。
王半山耐心听完，抬手收起一枚拓影符，转身离开。
齐辰愣住：“这就没了？”
韩瑜笑问：“不然呢？剩下的事也不是你能处理的了。”
齐辰忍不住问道：“韩夫子，守道人是干什么的？”
“守道人……”
韩瑜以手扶额，“这个不太好说。”
“不好说？”
“嗯，细说的话守道人算是墨家跟儒家的共同分支。”
韩瑜说了大概。
原来守道人自称“守护天道”，最初乃是儒家亚圣一脉。
亚圣一脉主张为“仁”，仁者爱人，君子行仁，君主施仁政。
此主张与墨家主张“兼爱、非攻”有异曲同工之处。
亚圣一脉主张修己身，以高规范的行为为世人做典范。
但其弟子觉得这种潜移默化的教化太过缓慢、保守了，可以适当“加速”。
于是他们遍寻诸子百家，觉得墨家的主张能与之完美承接——即以身入局，干涉世间大事。
当然，理想与现实往往存在冲突。
尤其是儒家跟墨家在根底上有很大不同。
这些人于是便转而另立门户，打着“天道至公”的旗号干涉世间事。
“他们暗杀过妖族天骄，也曾帮过法家缉拿魔头……
他们认为，圣人就该有圣人的担当，以自己的修为、品行去带领世间走向更好。
而这过程，必须是万族齐头并进，而非有人出类拔萃……”
明白原委的齐辰忍不住问道：“既然他们觉得万族应该齐头并进，为何不敢对儒家三位圣人出手，为何不对道门天君、庄祖出手？
把各族、各家圣人都杀掉，岂不是更能施展他们的抱负？”
韩瑜摇头笑道：“他们打不过。”
齐辰差点破防。
他娘的，这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柿子专挑软的捏啊。
果然，实力在任何地方都是硬道理。
李临风这种货色，也只敢对他这种修为低的出手。
一到高的就……
“当然，他们也杀过圣人。”
韩瑜面露感叹，“商家圣人之一的白圭便在入圣之后被他们袭杀致死。”
“白圭……”
齐辰想到先前看的诸子百家中有关于白圭的事。
世间商贾之道起于管商，兴于白圭、陶朱。
其中商家奉行的“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一则，即由白圭推行于世。
齐辰了解白圭对于商家的意义，却不知道他竟然是被守道人袭杀致死的。
这么说的话，他们若铁了心想要对付自己，岂不是意味着危险还未解除？
韩瑜神色严肃：“所以你知道我为何要带你来学宫了？”
齐辰沉吟片刻，点头道：“知道了。”
看上去是带齐辰来考验，实则是让他见亚圣，获得一张儒家护身符！
就连亚圣帮他开辟洞府，也都在韩瑜的本意之内！
明白这一点后，齐辰躬身拱手：“谢韩夫子！”
韩瑜微笑摆手，示意他跟上：“走吧，你师父应该找你找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