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见容貌，也依旧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景年自知躲不过去，索性顺着他的话躬身行礼，“民女见过五公主。”
“怎么还民女、民女的，这圣旨、婚书都下了，现在是准王妃。”
欧延淡淡笑了笑，语气难掩宠溺。
景年却默默叹了口气，他这话，别有用意到连她都自己听不下去了。
只是苦了自己，又要变成个活靶子，生生被这公主带着杀意的眼神给戳成了筛子。
“七哥你……”
楚昭宁一双眸子闪过不可置信、却又在预料之中的愤然，紧紧盯着一纱之隔的景年，刚要继续说话，背后又传来一道急促的女声。
“小姐！……”
几人看去，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年纪也不大，先是扬声唤着楚昭宁小姐，待走近了，又压低了声音道：“公主！您可别乱跑了，吓死奴婢了！”
紧跟着又转身恭敬地对欧延道：“见过七爷。”
欧延神情淡淡，微颔首，却道：“宫门已落了锁，不知公主怎会在此？”
这话不像是在问楚昭宁，而是在问这个丫鬟。
“公主……公主她……”
丫鬟显然懵了，苦着脸瞄了楚昭宁好几眼，低下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若非这是在外面，此时可能已经跪下了。
“我偷跑出来的！”
楚昭宁这时皱了皱眉，倒是光明正大地承认，“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说完，她目光又转向景年，方才被打断，心下越发不甘，蛮横道：“你要嫁给七哥？！凭什么？还有，见到本公主竟然敢不示容貌？这还没嫁进皇家，就已经端起架子来了？”
景年怔了怔，越发觉得自己与这北国皇室中人八字犯冲，一个个都上赶着要看自己的长相，十五皇子楚清旭如此，现在又多了个五公主，若是不从，就当场甩脸子，这哪像是皇室，简直是强盗土匪做派。
……
“请公主恕罪，民女不便在外露面，若公主不介意，可否就近选择一处茶楼，以向公主请罪。”
景年心里虽是这么想的，话却说得滴水不漏，并没有露怯。
欧延就在身旁，她完全有恃无恐。
“本公主今天就要在这儿看！”
这话就像激将法，激得楚昭宁整个不依不饶起来，一手插着腰，蛮横道。
“昭宁。”
这时，欧延缓缓开了口，虽只唤了两个字，话中的警告意味却再明显不过。
巨大的委屈在楚昭宁眼中闪过，当下便气的在原地跺了好几下脚，眼角都有些红，嚷道：“我不管！我就要看！——”
说着，就要不管不顾地上前扯开景年的头纱。
“公主！”
一旁的侍女吓了一跳，没等欧延发作，已眼疾手快地上前拉住了楚昭宁。
景年也没想到她会如此，有些意外地后退了半步，余光瞟到欧延的脸色已是极差，心中一跳，赶忙道：“萧先生，你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茶楼，立刻去订一间雅座。这夜市甚大，公主想必也有些乏了，正好过去喝点茶水，吃些点心休息休息。”
她吩咐的极自然，自己虽未意识到，但在旁人看来，已俨然有了睿王府女主人的架势。
而这话听在楚昭宁耳里，却等同于是火上浇油，可碍于欧延，又不敢再做出像方才那般的莽撞之举。
萧痕早在楚昭宁冲过来时已回到了欧延与景年身后，此时领了命，飞快离开。
“如此甚好，昭宁觉得呢？”
欧延虽然是询问的口吻，可说话间，衣袖微微晃动，转了个身，已拉着景年又往夜市的方向而去。
楚昭宁见他们二人竟就这么直接走了，哪还给自己说不的机会，除了气的直喘粗气外，只能憋屈地跟上。
……
“七爷的魅力，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景年见此时与楚昭宁隔了些距离，这才低声悠悠揶揄道。
昭王妃说的果然没错，而且其实第一次遇到楚昭宁时，她就应该意识到的，若只是把欧延当作哥哥，哪至于到了一见人就要动手的地步。
“为夫可真是冤枉。”
欧延紧了紧握着景年的手，轻轻叹了口气，颇有种哀怨之意。
“看来日后这类似的经历恐怕还多得是，我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景年才不理他那半真半假的感叹，哼了一声。
“我哪里舍得……”
欧延笑了笑，声音很低，他站在景年左边，那话就好像会转弯一样，直朝着景年的左耳而去，低沉的男声听起来酥酥麻麻的，即便是在吵闹繁华的街道上，也丝毫不减那语气让景年红了耳根的悸动。
……
景年只当他是随口的一句，并未放在心上，甩了甩被他拉着的手，想挣脱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七哥你回来这么多日，怎么都不来看看我？”
后面的楚昭宁很快跟上，走到欧延身旁，似乎已经将方才的剑拔弩张抛之脑后，一双水灵灵的杏眸中尽是委屈之意。
“加上今日也就五日罢，宫中政务繁忙，还有成婚之事，一时间脱不开身，便疏忽了向公主问安。”
欧延没放开拉着景年的手，直接回道。
“成婚成婚！你怎么就只想着成婚？七哥你忘了她的来历了？她是二哥的人啊！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楚昭宁用力捂住耳朵，刺猬一般。
“昭宁，注意你的言辞。”
欧延彻底沉了声，他平日里的气场便是冰冰冷冷的，稍一沉下语气，便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楚昭宁虽是喜欢欧延，却也畏惧他的脾气，只能攥紧了手噤声暗自不甘。
……
“七爷，前面几步路便是一家茶馆，环境也不错，属下已定了包房雅座，现在便可过去。”
不多时，萧痕便回了来，手一指，茶馆就在眼前。
景年若有所思地抿了下唇，跟随着欧延一同过去。
到得包房，这才将戴了一晚上的帷帽取了下来。
今晚出门时，因为无需外露容貌，她便没怎么捯饬自己，可一张未施粉黛的脸，在室内微黄的烛光下，反倒像是蒙了层细腻的纱一般，将五官衬得越发立体深邃起来，墨绿色的眸子仿佛含了水，又是另一番柔美到极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