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因北文帝的身体状况忧心,结果在瑜景宫上上下下宫人们连着一下午的“轰炸”下,此时也无论如何没有了那心思,只想清退所有人能让自己安静地独处一会儿。
……
“夫人,我是不是看错了,咱们带过来的那件包裹好像在闪光。”
房里这时传来阿喜的声音。
这话一听便不正常,好在宫人们这会儿大部分已都出去了,而且阿喜声音不大,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
景年很敏锐地回头,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快步起身走到阿喜所说的位置前。
“阿喜,你和房里的其他人一起都先出去,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只看了一眼,景年没回头,平静地缓缓道。
阿喜有些狐疑地抬了下眼,却也没多想,恭声应是。
随着门轻轻关上的声响,景年这才弯身快速将那放在柜子上的包裹打开。
那是她从睿王府带来的唯一一件行李,本就只是进宫住一晚,甚至连明天婚事要穿的都是宫里备好的,所以也就小小的一袋。
临风给她的双生镜就在里面——
自从离开棠钰庄北上进京,这双生镜还一次都没用过。
景年不止是每日干等着临风来找自己,这期间也有时不时尝试着主动联系对方,却一直没有音讯。
倒是棠钰庄那边每隔一阵发来的密信中还一直报有临风一直在庄中养伤的消息。
若非如此,她都要一度怀疑临风已经离开并又自顾失踪了。
如今婚礼前一晚,竟是在宫中等来了双生镜被唤醒。
……
已是傍晚,房中燃着灯烛,倒不暗,景年按捺着心跳翻出了那面镜子,一眼便看到了临风的脸。
镜面虽小,却是清楚的,此时距离临风的脸很近,且不断晃动着,一度有些看不清他的五官。
景年花了好一阵儿功夫,才看出来他此时应该是在骑马。
除了快速晃动飘散的发,有几秒也确实看到了马背。
他竟然都可以骑马了?!——
这是景年的第一反应,倒也正常,毕竟几个月前分别时,他还是断了几根肋骨去了一遭鬼门关的虚弱模样,如此重伤,在当时看来,能恢复到下地重新走路都不是易事。
果然萧痕医术了得,加之瑶雪长期照料,这么看来,他应是完全大好了。
……
可既然临风此时是在马背上,二人光凭双生镜是绝对无法交流的,即便景年此时找来纸笔,也只能她单方面说话,很难得到回应。
所以他现在……究竟想做什么?
景年盯着一刻不停驾马前行的临风,渐渐微蹙起眉。
棠钰庄……有地方让他以如此快的速度在庄内飞驰?
这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
镜中的临风似乎本也并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甚至多数时候目光都是向前在看路的,时不时垂眼瞥来,倒更像是在确认镜子这头的景年还在。
如此反常……若景年还意识不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默默换了只手拿镜子,身子在原地转了半圈,挨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目光定格在镜面上,先是凑近,又慢慢拿远,换着角度来回了好几次,直到那头临风总算拉住缰绳安抚着让马停了下来。
他微喘着气,难得地皱紧了眉头,伸出另一只手对着镜子转了个圈。
可能还嫌一圈不够,又连着转了好几次。
这手势……
景年也不知为何,一眼便看懂了。
这是在示意她拿着镜子变换角度多展示展示。
所以……他是在好奇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
景年目光向四周转了一圈,这是皇宫内,场景确实陌生,他这般好奇,难不成……是在找她?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挥之不去了,难道临风此时已离开了棠钰庄?
今日进宫前,她还与欧延确认过,棠钰庄那边最新传来的消息,临风还依旧在庄里养伤。
上京与棠钰庄周密的情报网虽路程上相隔甚远,但最快的消息只有五日的间隔时差,如果临风此时已不在庄内,那必然是最新的消息。
可明明此前二人有约定过,临风若要离庄,一定务必要提前向上京报信。
一时间思绪乱如麻,景年不想浪费这次联络上的机会,干脆如临风所示直接起身对着整个房间照起来。
既是想看,那便让他看个清楚。
哪成想,就这么在房里转了几圈,双生镜那头却忽的没了画面,只余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
景年脚步一顿,再次愣在原地。
看了好久,才确认他是真的不在了。
镜子也再没有闪过光。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房内静悄悄一片,只余景年浅浅的呼吸声。
景年后知后觉需要将此事告知欧延。
“阿喜……”
这么想着,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
“夫人——”
阿喜进来的很快。
“七爷可有告诉你,如果宫里有什么事,如何最快能传信给他?”
“瑜景宫里有棠钰庄的暗卫,七爷交代,有什么事都可以传唤”,阿喜被她的话惊到,“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帮我找一副纸笔来,我有事想现在传信给七爷。”
阿喜闻言照做,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按时辰,宫人没一会儿便会进来传膳,景年趁着这间隙快速写了几句话,言简意赅描述了一遍方才双生镜所见,就由阿喜送了出去。
夜里一切如常,可那封送出的书信,却没有如景年预想的快速得到回应。
用膳后,宫人们又再次仔细检查了明日大婚相关的物件,保证万无一失,便适时退了去,景年洗漱后躺在床上,心中想着明天即将发生的事,一如既往地压力山大,转念又想到临风莫名其妙双生镜来的那一出,又心生不安起来。
更何况信送出去了快两个时辰,却一直没等到欧延那边的任何消息。
难道是他们看到消息后觉得无需在意,是她过度解读了?
还是说信在宫中被拦下,连送都没送出去?
……
如此辗转反侧,却是许久都未睡着,睁着眼试图放空下来,盯着眼前正上方的帐顶,思绪一阵清晰一阵迷糊,半眯半睡着持续了很久,意识里似梦非梦,竟是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哪想这一觉睡到半夜,却被外面一阵阵急促的敲钟声惊醒。
房里一片漆黑,前半夜景年睡得极沉,此时伴着一阵又一阵的钟声,只觉心跳也随之加速,咚咚震的仿佛整个床都在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