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在农庄吃完饭,把白斌、吴小异和郑建强送走后,赵小禹来到胡芳芳的房间。
他没话找话地和胡芳芳聊了一会儿,然后问:“你觉得老郑这人怎么样?”
胡芳芳立刻脸红了,低下头,低声说:“挺好的啊。”
赵小禹一看有戏,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胡芳芳把头低得更低了,好半天才说:“我挺喜欢他女儿的。”
赵小禹继续追问:“他喜欢你吗?”
胡芳芳说:“他没说过。”
赵小禹不想干涉他们的感情,但基本确定芳芳对郑建强有好感,或者可说,有那么一点意思。
于是,他又专门去找了一趟郑建强,问他:“老郑,你喜欢我家芳芳不?”
郑建强扭扭捏捏地说:“喜欢是喜欢,好女孩谁不喜欢?只是……主要是小异喜欢她。”
赵小禹问:“那你怎么不追她?”
郑建强的神色变得沮丧起来,半天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都多大了,那不是老牛吃嫩草吗?”
赵小禹笑道:“只要牙口好,该吃还得吃,再说你也不老,三十多岁,正当年。”
郑建强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还是算了吧,被人家拒绝,多尴尬呀!”
赵小禹说:“那有什么尴尬的?大不了以后少见她几面就是了。”
郑建强嘿嘿一笑:“问题是我还想多见她几面呢。”
赵小禹哈哈大笑。
在他的鼓励和怂恿下,郑建强“勉为其难”地说好吧,他试试看。
赵小禹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看把你愁的,好像我逼你似的,算了吧,我改变主意了,就算你同意,就算芳芳同意,我也不同意了!”
郑建强又是嘿嘿一笑,连忙给赵小禹敬上一支烟,给他点上。
过了几天,郑建强打电话告诉赵小禹,说芳芳好像同意了。
赵小禹哭笑不得:“这咋还来了个好像?”
郑建强说,赵小禹和他谈完话的第二天中午,他就给胡芳芳打了电话,约她吃饭,胡芳芳同意了,自己开车从红泥沟来到市区赴约。
郑建强本来是想表白的,可是鼓了半天勇气,没敢,吃完饭,两人就各回各家了。
第三天中午,郑建强又约胡芳芳吃饭,胡芳芳又去了,但郑建强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没敢表白。
第四天中午,郑建强又约了胡芳芳,还是没敢表白。
第五天……
赵小禹不耐烦地打断他:“照你这样,打一辈子光棍也是活该!人家天天赴约,就很说明问题了,略过过程,直接说结果。”
郑建强说,第六天晚上,他又约了胡芳芳吃饭,吃完饭又去看了个电影,看完电影,胡芳芳正要上自己的车,他终于胆大了一回。
他叫住胡芳芳,几步走到她面前,趁着天黑,对方看不清的表情,一口气把话说完。
“小胡,我老郑是个粗人,不会谈恋爱,也不会说情话,我就直接点吧,我挺喜欢你的,小异也挺喜欢你的。本来我这辈子不准备成家了,认识你以后,忽然又想成了。你要是觉得合适,咱俩就在一起吧;要是觉得不合适,咱们以后还是朋友。”
胡芳芳低头不语。
郑建强又说:“知道你不好意思答复我,咱们摇头不算点头算,省得我晚上睡不着觉。”
胡芳芳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上了车,开走了。
“赵总,这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没摇头也没点头啊。”郑建强在电话里说。
赵小禹恨不得通过电话揍他一顿:“老郑,你快打光棍算球了!人家还要咋表态呢,已经‘嗯’了一声了,意思还不明显吗?人家还会英语呢,再给你来‘Yes,I do’的话,还不得把你搞得神经错乱啊!”
郑建强说:“Yes,I do,我倒知道,就是我愿意嘛,可是‘嗯’这么一声,我总觉得,她的意思是,她听见我的话了。”
“那你就慢慢想吧,我不给你解释了。”赵小禹说完,挂了电话。
有一天晚上,郑建强开着霸道,拎着大包小包,来农庄提亲了,委托了他的前小舅子白斌为媒人。
据说白斌很会当媒人,当年他妻哥和胡凤娇,就是他一手撮合成功的。
两人来之前,给赵小禹打了电话,赵小禹从黄水县赶了回来。
当白斌向胡明乐、孙桂香、胡芳芳表明来意,胡芳芳羞得起身就走,赵小禹一把拉住她:“你是主角,你跑了咋办?要你的意见呢!”
胡芳芳羞羞答答地说:“你们看吧。”
赵小禹说:“我们没法看啊,老郑龇牙咧嘴的,也不好看啊,还得你自己看!”
胡芳芳于是又坐下了,只是很不自在,眼神飘忽不定,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看郑建强。
白斌笑道:“小舅,你还说郑哥笨呢,你也聪明不到哪去?芳芳说,‘你们看’,言外之意就是,‘我没意见’。”
喝了一顿酒,郑建强和胡芳芳的婚事就算定下来了。
赵小蛇是在婚礼前两天才回来的。
二十五岁的赵小蛇,俨然是一副大姐大的风范,戴着墨镜,甩着长发,白衬衫向两边裂开,里面的黑背心鼓着两个肉包,下身是一件黑色的半腿裤,拖着行李箱,两条大长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耀武扬威地走进农庄大院。
家人们从屋里出来,认了半天,才认出来。
赵小蛇的连锁饭店开起了十几家,已经围绕着她的老根据地夏中市,辐射了两个省份,不过规模都不大,都开在大学跟前,招募一些大学生做为联络员,生意还不错。
赵小蛇每天的工作,就是游走在几个城市之间,视察这十几家饭店。
她已经整整一年没回家了,去年走时,几乎向家里所有的人都借了钱,她一回家,大家都向她要钱,她马上放下大姐大的身段,向大家赔礼,说好话,说自己的难处,反正就是不给钱,让大家再宽限些时日。
再要得紧,她就索性来一句:“我凭真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