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入那生死轮回道!好过关门低头狗!
作者:冰霜之喵   开局沦落魔门,我肝副职业成神最新章节     
    大和尚杀人便走。

    独留连肉带骨被削去半边脸的官差,倒地哀嚎。

    蝉鸣唱响,暑气渐浓,午后的风越发灼人,裹挟鲜血与满地内脏秽物的臭,萦绕鼻尖。

    露天酒肆的生意是没法做了。

    本就不多的客人,也全跑光,茶钱都没给。

    酒肆老板是个憨厚中年人,正当壮年却身形佝偻,此刻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的生意黄了,以后的生意也做不成了。

    那和尚杀官差,这事情太大,说不得自己也要被牵连。

    行侠仗义啊……

    听故事的人,注意力永远只集中在侠客豪杰的义举之上。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何等潇洒,令人澎湃?

    却鲜少有人留意,那些豪侠杀人光辉事迹下,毫不起眼的,最终被牵连的平头百姓。

    你自事了拂衣去,便能深藏身与名。

    官府恶霸,地痞豪强奈何不得你,却会迁怒与你产生牵连的百姓,一丝一毫也算牵连,便不会放过。

    所谓侠客……

    欲哭无泪的酒肆老板,额头冒着冷汗。

    凉茶还有好多,隔了夜就不好卖了。

    明日此地定会前来好多官差,也会盘问自己。

    生意好几天该是都没法做了。

    这处地界本是他观察了好久,才选中的,客流虽不多,却不必被青皮恶霸欺负,官府盘剥也轻些。

    赚的不多,好歹有个生计,活得艰难,却总能活下去。

    出了今日之事,却是更难了。

    “爹爹,你出了好多汗,囡儿帮你擦擦。”

    酒肆老板瘫坐在地,眼中只有苦,八岁便来帮忙的小妮儿,是他女儿。

    穿着满是补丁的改衣,小鞋也破着洞,又被缝上。

    她也很怕,却心疼父亲,踮起脚尖,擦着酒肆老板额头的汗。

    冷冷的,腻滑。

    她却不知,自家的小本买卖,断不得一日,否则娘亲治病的钱就没了着落,该交的税,便也很可能凑不上。

    到时,迎接这个家庭的,便是徭役,罚款,支离破碎,家破人亡。

    这该死的世道……

    “爹爹……没事,乖囡,我们赶紧收拾了,准备回家……”

    这满地尸首,寻常人见了就怕,跑都来不及。

    可酒肆是父女俩的全部家当,如何舍得下?

    乱世,普通百姓的生活,距离崩盘,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爹爹,刚刚那个大和尚和囡囡聊了好一会儿天。

    他悄悄告诉囡囡,说一会儿要杀坏人,可能会牵连我们家的生意。

    他还给了我这个,说算作补偿,让爹爹换个地方营生,莫被牵连。”

    小姑娘回忆着大和尚的话,认真的模样很可爱。

    小手很粗糙,有茧子,也有反复冻疮留下的疤,丑丑的,脏脏的。

    双手之上,却捧着一物,白花花的,亮闪闪。

    两个银锭子,每个都有十两大小。

    “爹爹,大和尚叔叔说,他对不起您……,他让我们快些走,别被恶人迁怒。

    他说这些钱,可以给娘亲看病……”

    “爹爹,娘亲的病,能好嘛?”

    小姑娘好认真,她想要娘亲早日康复,莫再咳血了。

    她怕娘亲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这一刻,有泪水滴下,滴在银子上,被午后骄阳,映出剔透的光。

    酒肆老板张着嘴,佝偻身形顶了好久自己的家,窝囊了一辈子不曾哭过,今日却再也忍不住。

    二十两,是一笔巨款,婆娘的命,有救了。

    余钱还够撑好久,完全来得及换个地方营生。

    “大……大师……”

    酒肆老板看着大和尚离开方向,心中万语千言,一时又觉无言。

    “爹爹不哭。”小姑娘踮起脚尖,擦着父亲的泪。

    可自己,却哽咽了,懂事的强忍住。

    ……

    影子看着那父女俩,表情依旧冷冷的,却看了好久,视线不曾移开。

    叶仁夫也终于将酒全倒进鹅黄酒葫芦,盖紧了塞子。

    酒钱早付过了。

    买茶可以先喝,买酒却要先给钱,小本买卖,没办法。

    老爷子拍拍苏瑾的肩,又瞥了眼有些出神的影子:

    “走!去土峰庙,看那和尚杀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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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削了半边脸的官差哀嚎了好久,才咬牙回城搬救兵。

    和尚修为不低,走的却不快,不疾不徐。

    反倒是苏瑾三人,最先来得这荒庙附近。

    此处接近丛林,四下也无人烟。

    一座残破老庙,满眼颓败,青石地面,裂出道道缝隙,檐梁倾斜,挂着蛛网垂垂。

    一尊佛像,少了半边头,勉强存了只独眼,目露慈悲。

    透过朽坏半掩的木扉,正看向庙外土坯的石墙,烂成一丈长庙门。

    庙门,也是门。

    苏瑾打了只野猪,架在火上烤着。

    烤肉金黄,滴着油脂,落入篝火,激起炊烟,滋啦作响。

    影子已将车马安顿。

    叶仁夫喝着酒,盯着烤肉,表情晦涩莫名。

    苏瑾烤着肉,很认真,猪鞭他也处理了,一会就要熟透,用来孝敬老爷子。

    他得让老爷子慢慢接受食用这些奇葩部位,好为厨师职业的下一步升级做铺垫。

    天光渐暗。

    惊翅鸟盘旋,又自俯冲,最终落于苏瑾肩膀,蹭蹭主人脖子,传递信息。

    一双鹰眼,却盯着烤肉不放。

    苏瑾切下一片,喂鸟。

    过得片刻,便有苍茫厚重声音响起,翁然。

    穿过渐凉夜风,穿过将息暑气,穿过稀疏丛林。

    似乎,是一首打油诗。

    曲调韵律,都无讲究,却有股莫名气势。

    亦含着自嘲,愤怒,与决绝。

    “皆说贫僧狂悖,注定难得成佛。”

    “同门亦是笑我,莽撞憨蠢怠惰。”

    “可这佛门戒律,我亦时时操守。”

    “庙里菩萨金身,勤拭不曾疏漏。”

    “可这天下大乱,黎民身居水火!”

    “胡人乱我中原,烧杀抢掠如兽!”

    “佛若普渡众生,何以庙门紧闭?”

    “豺狗屠不干净?躲在寺内作何?”

    “嗨!”

    “这佛,老子不成也罢!”

    “嗨!”

    “这戒,今日破了也好!”

    “嗨!”

    “和尚大开杀戒!”

    “生啖胡虏肉,匈奴血做酒!”

    “入那生死轮回道!好过关门低头狗!”

    荒腔走板的调。

    偏生昂扬。

    唱的听者,觉出风萧萧,易水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