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律师，依赖别人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贺煜城的眸子紧盯着她。

    “他不是别人。”

    宋悦笙回答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电梯数字的显示屏。

    十五。

    十六。

    她挣脱开秦斯乔的手掌：“我先走了。”

    与贺煜城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听见他很冷的声音。

    “自作多情的恋爱脑。”

    这话带着明显的讽刺。

    贺二哥却是惊讶地望着宋悦笙。

    因为自从贺煜城掌家后，贺家人都知道他的情绪从不外露。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哪像现在。

    宋悦笙的脚步一顿。

    他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正想趁着电梯关门前问一两句，手机突然响了。

    “宋律师……”

    对方的声音，低沉而颤抖，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头一紧。

    宋悦笙迅速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目光落在屏幕上。

    备注是“王奶奶”。

    老人的声音着急，她来不及回忆原主从前解决的案子。

    “您慢慢说，我现在不忙……好，您别急，我一会儿就过去。”

    宋悦笙把律所的大门关上便前往委托人的家中。

    王奶奶是去年十一月的委托人。

    女婿发达后包小三。

    因不想分割财产，一直拖着不离婚。

    是原主替王奶奶的女儿打的官司。

    二十三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

    贺煜城不轻不重说了句。

    “宋悦笙杀过人，就在她从G市回来的那天。”

    “她那副模样，根本不像第一次用枪。”

    贺煜城的眼睛微眯，似乎又看到了那日宋悦笙杀人时的决绝。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口吻非常熟稔。

    “也对。她从小就会骗人，这么多年指不定有多少命案和她有关。”

    “秦总，若您有兴趣，我可以让助理把视频发你邮件。”

    秦斯乔眸色瞬间晦暗如深潭，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被紧紧锁在眼底。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我和她之间是家事，不劳贺总费心。”

    说完，他朝着会议室走去。

    贺煜城啧了声。

    家事。

    真不爱听这个词。

    秦斯乔看见罗兹后，随即吩咐：“你去查……”

    罢了。

    她未必喜欢。

    不愿说就不说。

    秘密而已。

    他也有事瞒她。

    罗兹没听到吩咐，喊了句：“boss？”

    “会议结束后，找人给十六楼的律所安装安保系统。”

    “是。”

    刚才看到了夫人和她的朋友，罗兹轻而易举就能猜出律所和宋悦笙有关。

    **

    宋悦笙按照地址走才发现王奶奶的家在西郊，站在家里的阳台就能看到漪河。

    王奶奶打电话是因为她的外孙小豆子。

    前天下午，王慧因为路上堵车，去幼儿园接孩子的时候晚了一会儿。

    结果看到小豆子正在喝一盒牛奶。

    当时以为是老师给的，没在意。

    谁知小豆子晚上就开始发烧肚子痛。

    不清醒地说各种话。

    王慧也就得知那盒牛奶是她前夫刘董给的。

    昨天小豆子好转后，王慧去找对方理论，结果刘董不承认，还说她胡搅蛮缠，被保安轰了出去。

    王奶奶坐在整洁的沙发上，泪水滑落，声音因过度悲伤而颤抖。

    “虎毒还不食子，他怎么那么狠心，要害自己的亲儿子！”

    王慧的脸上贴着三四个纱布。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安慰王奶奶：“别哭了妈，我相信宋律师会替我们找回公道的。”

    宋悦笙：“如果情况属实，他跑不掉。慧姐，小豆子出事后，你有没有立刻去找学校门口的监控？”

    “找了。”

    说完，王慧苦涩地一笑。

    “但那个地方是死角，监控拍不到人。宋律师，如果没有监控，是不是就不能给他定罪？”

    宋悦笙摇了摇头，解释道：“监控是物证范围，还有人证。正好这两天是周末，我去问问看。”

    “对了慧姐。”宋悦笙话锋一转，“小豆子喝的那盒牛奶还在吗？”

    王慧忙不迭地点头：“在在在。自从上次宋律师你帮过我后，我有空的时候就会看看法律视频。”

    她一边说，一边去房间拿来了被放在透明袋子里的牛奶盒。

    牛奶盒上最为瞩目的是三个字母。

    Ytx。

    “医生说牛奶没毒，说小豆子是不好好盖被子所以才感冒。但小豆子一直都很乖巧，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感冒发烧？”

    王慧的手微微颤抖着，将那个装有可疑牛奶盒子的透明袋递给了宋悦笙。

    “宋律师，我们家吃的东西都和往常一样。除了这盒牛奶。不是他还能是谁！”

    宋悦笙接过透明袋，目光扫过袋中的牛奶盒。

    随后轻轻拍了拍王慧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宋悦笙离开后先肉眼观察牛奶盒。

    没有针孔注射的痕迹。

    Ytx是两年前成立的牛奶品牌。

    是“杨同学”的简称。

    创始人也姓杨。

    蓝莓口味是最近才推出来的。

    小豆子的过敏源只有花生。

    那晚吃的菜和往常一样。

    也不对蓝莓过敏。

    如果小豆子出事，简直是一桩无头案。

    宋悦笙叹了声，然后给郑子明发了信息。

    [我想找你化验一个东西。]

    [转账￥5000]

    尚德大厦二十三层。

    郑子明正在打游戏开小差，屏幕顶端接连冒出的消息让游戏直接滑跪。

    [宋小姐，咱们都这么熟了，钱就不用了。]

    [把你要化验的东西送到舟市中心医院。]

    [我现在不在医院，等会儿回去。]

    宋悦笙：是我找你做生意，不是秦斯乔。

    宋悦笙：钱货两清，我不去医院。你说个地点，我去找你。

    郑子明抬眸看了看坐在前面的秦斯乔。

    郑子明：那好。十二点左右来尚德大厦的A1停车场。

    宋悦笙轻挑了下眉毛。

    竟然又是那个地方。

    看来有些人在八月份就知道了郊区的那块地皮非常值钱。

    但想从秦家分走一杯羹……

    难啊。

    为了验证牛奶是否有问题，宋悦笙去了多个商店购买Ytx牛奶的各个口味。

    等她到达A1停车场，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宋悦笙没有废话，直接把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

    然后，她将小豆子那个透明袋递给他：“这个样品关系到命案，别和其他弄混了。”

    郑子明吓得差点儿扔出去。

    是该说不愧是一家人么。

    说这种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郑子明咳了声：“行，我检测完就给你发信息。对了，宋小姐，报告是来医院拿，还是……？”

    “我去医院的那天就是我死的那天。”

    宋悦笙朝他挥了挥手：“钱你记得收，有劳郑医生了。”

    车辆离去。

    郑子明掩饰着心里的震惊，转头敲了敲旁边的车窗。

    “秦哥，你看到了，是她反感去医院。要不要我找老吴查查宋小姐发生过什么事？”

    “不用。东西检测好就给她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