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也望着女仙师离开的方向。他似乎感觉到身上有些不对劲，便装模作样地打趣道，“什么仙师姐姐哦，人家的年纪可跟你的黒婶差不多。”

    “啊？有这么大年纪？那下回见到她，是不是得叫她仙师姨姨啊？”

    李先生一边听陈宇的回话，一边留意身上的感觉，“那可不行，那样她可能会生气的。你还是叫她仙师姐姐吧。”

    “是啊，仙师姐姐看起来那么年轻的。”

    这时，李先生发现身上的感觉出了点变化，自己的怀疑得到了印证，于是转了个话题，“我刚才教训你，是为你好，你见到外面有多危险了吧。你现在还想去挖泥鳅吗？”

    陈宇心里有些疑惑，“先生没有教训过我啊？他为什么这样说？”

    但是，他立马反应了过来，乖巧地回答，“不去了。估计泥鳅也都被吓跑了。我还是乖乖回家吧。对了，我还得去下彦昌伯伯家，问他要一点卤碱。”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牵起李先生的大手，缓缓地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小鱼儿，你之前确实看到那人把一块灰布扔到小溪里去了？”李先生一边留意身上的感觉，一边提了一个十分具有诱导性的问题。

    “是啊，可我也没清楚，就看见一团灰扑扑的东西被那个圆脸蛋的家伙扔了出来，掉到了溪水里。”陈宇继续配合着李先生，“唉，我就应该把它捡起来。这样，刚才就能交给仙师姐姐了。她肯定会很开心，笑的更好看，也更喜欢我了。”

    李先生心里有些惊讶陈宇的聪明，“这小子，也太聪明了点。但是，演得有点过了。”

    不过，在这一刻，他感到身上不对劲的感觉消失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又走了会儿，他问道，“小鱼儿，你要卤碱做什么？”

    “先生，我先不说，如果成功了，我再告诉您！”

    ……

    陈宇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先生，为什么他们叫您少帮主啊？”

    “我这少帮主也是曾经的事了。”李先生一边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你知道，你爷爷曾有个独子吧？”

    “是啊，听黑叔他们说过。好像叫陈硕，年纪轻轻离开村子出去闯荡了，但没能再回来，只是有人送回来一点遗物。”

    “事实上，陈硕的死跟我也有关系。”李先生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陈硕离开陈家庄后，一路闯荡到万水城。万水城距离这也不是很远，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看看。万水城比北海城繁华多了，也不像北海城那么安宁。里面有几个由凡人武者组成的帮派。其中有一个大帮派叫五虎帮。帮主是我的父亲，之前那两个人应该就是五虎帮的，可能曾见过我，所以称我为少帮主。”

    “机缘巧合下，陈硕加入了五虎帮。一开始也只是个小喽啰，但他在修炼武技上很有天赋，很快被我的叔父，也是帮里的长老注意到了，收入门下做了弟子。所以，我跟陈硕也算得上是师兄弟关系。”

    “就这样，我和陈硕也有机会相识了。我们脾气比较相合，成了知己好友。我们俩经常一起做帮里的任务。有一次，在外做任务期间，我们不幸遭遇了修仙者。”

    “按道理讲，仙门规矩很森严，修仙者不得无故对凡人出手，特别是不得杀害凡人，否则被门派知道了会受到处罚。就像今天，两位仙师并没有对我们俩做什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况且我们对仙师没有言语不敬，甚至很顺从他们。”

    “我和陈硕很不幸，遇到的修仙者在门派里很有背景，他仗势违反规矩对我们大打出手。而起因嘛，是年轻气盛的我不知他的修仙者身份，在言语上对他有些冲撞，让他不喜。你也知道，我当时是个大帮派的少帮主，做不到忍气吞声，因此反击了。虽然我当初修炼到了先天境，陈硕的武技比我还更高，但在修仙者那边也是不够看，尽管那人当时也只是炼气期五层而已。”

    “陈硕为了救我，挡下了对方的攻击，伤势过重，回到帮里没多久就去世了。我也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了几天。”

    “苏醒之后，我才知道陈硕已离我们而去。我心怀愧疚，查到了陈硕家人在这陈家庄，就派人把他的遗物送了回来。后来，我知道了他是家里的独子，更知道了他母亲因为伤心过度在不久之后离世。正好，我也因为受伤和心境出问题，无法在武技上有所精进。于是，为了做些弥补，我便来到了这里，隐瞒身份做了私塾里的先生。”

    “那，先生，攻击你们的修仙者受到处罚了吗？”

    “处罚是有的，但之前说了，他家里在门派里有很强的背景，即使杀了人也只是面壁思过几年。尽管我们心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弱者是不能跟强者去讲道理的。更何况，规矩是修仙者定的，怎么遵守这条规矩，也是修仙者说了算。”

    “蚍蜉不能撼树？”

    “对，你明白就好。还有，虽然规矩说修仙者不能无故对凡人出手，但是今天这种情况，如果你真把灰布藏起来，被他们发现了，那他们就有理由出手了。还有，你别看那位女仙师和颜悦色的，你我要是真骗了她，下场肯定很凄惨，我也不例外。”

    “她不是您的表妹吗？”

    “表妹？她可不在乎我这个凡人表哥。你以为，她支开那个男仙师是帮我们？那你大错特错了。那是因为她想套出你我的话，将那块灰布据为己有。”李先生接着说道，“你若有机会走上修仙之路，就能明白一些修仙者有多么冷酷无情。譬如，二喜爷爷的儿子去修仙后再也未回来过，有可能是他出事回不来了，也有可能是他不想回来了。”

    “先生，修仙一定要冷酷无情吗？”

    “我不是修仙者，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所谓修炼，有修也有炼。修，要修什么？要修身，要修心。按照你的本心去做，总是没错的。”

    “明白了，先生。那两位仙师会杀了圆脸和长脸吗？”

    “大概率不会死，但肯定会掉层皮。”

    “啊，那仙师会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

    “应该不会。万一再来问的话，你就坚持今天的说法。还有，千万别提你去过山洞的事。”

    “好的，先生。”

    “我今天说的话，你不要跟你爷爷说起，免得他再伤心难过。今天你遇到的事儿，最好也别跟他说。”

    “知道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