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婉用过了晚膳,沐浴完又哄睡了儿子,一个人静静的打开了那个盒子,只要知道方法打开盒子不难,她曾经在古董市场看见过,她很喜欢,因为口袋里的钞票问题,她没有买下那个盒子,据说在民国时期很是流行,尤其是那些大家闺秀,喜欢用来放日记本。
那也是一个五彩缤纷的年代。
盒子里用油纸裹着几封信,第一封信封上写着:吾女婉婉亲启。
陈小婉只觉得手有千金重。
展开信,熟悉的字体就尽现眼前:
“吾女婉婉,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已经是很多年后了,不知道你是否已经成亲生子,想起了过往。”
“爹爹希望那时你已经有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儿女成群,还有一个能陪伴婉婉终生的人 ,这样婉婉将来不会孤单。”
“爹爹知道,这有点难,但还是衷心的希望,至少我的女儿来大姜一趟,并不是没有收获。”
陈小婉瞳孔一缩,继续看到:“爹爹还有一个名字,叫林兴国,生于1911年,死于1945年。写到这里婉婉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陈小婉只觉得全身一麻,整个人都僵硬了,还木然的左右摇头看了看,生怕身边有人。
“生于忧患,死于忧患,是我那一生的写照,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爹爹是个没用的书生。”
“那一世爹爹救不了国,也救不了家,更救不了爹爹的恋人,她与你娘长的一模一样。”
“爹爹还是太自负了,以为凭两世的才华,在这大姜出人头地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爹爹错了,一朝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连累了你,连累了对我寄予厚望的陈氏族人。”
“婉婉答应爹爹,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不要轻举妄动好吗?”
“爹爹知道你和我一样,都不是真正的大姜人,至少灵魂不是,你呀呀学语时,爹爹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虽然你努力做一个小孩,但骗不了爹爹。”
“在德国爹爹年少轻狂时,曾与人学习了一门催眠术,唯一的一次居然用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那时的爹爹太好奇了 。”
“才知道,我的女儿居然从后世而来,盛世繁华的二十一世纪,爹爹很高兴,爹爹和战友们没有白白牺牲,终于是那个世界的人们赢得了光明,结束了动荡灰暗的战争岁月并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只是你太小了,记忆并不完整,大姜吃食紧缺,我的女儿小小的,竟然就想着改善家境,爹爹很是高兴,只是在爹爹还没有能力保护你之前,婉婉只能是个受尽宠爱的农家姑娘。”
“这个世界很奇怪,星象有时会逆转,逆转之时人的灵魂会出现移位。但外来灵魂只有我们两个,他叫我天府星,而婉婉青出如蓝更甚于蓝。”
“不能告诉婉婉,爹爹是怎么知道的,但婉婉知道于你无害就好。”
“好了,现在来说一下婉婉为何会失去记忆的事情吧!是的,爹爹做的,爹爹让人将婉婉送回了二十一世纪,在那里婉婉可以安心的长大。”
“封建社会皇帝一念生一念死,我不喜欢,曾经那样一个社会也是被腐朽的封建思想白白弄坏的,家破人亡再加上国家的百年耻辱与苦难,让我难以释怀。”
“所以我一直并不太愿意去科举,可我就是一个书生,陈家全部的希望都我身上,那样的殷殷期盼,也实在不愿辜负。一人之力改变一个时代太难了。”
“后来我想我简单一些,做一些简单不打眼的事,还是可行的。”
“长平元年我带着你和你娘去了兴云府,准备着乡试和来年的会试。”
“你娘身子弱,需要不少汤药,我便时常于书馆接着孤本抄书的工作,顺便自己也读一读,或许你会说凭我的本事,银钱是很容易的事。”
“银钱于我不难,但难的是合乎大姜的情理,爹爹既然知道有灵魂移位的事,更是不能擅动。”
“那六月在解意书馆接了一本书(王子阳录),店家让我顺带帮忙写一封家书,书信的内容是写好的,只是写得一团糊,我没有多想,按店家要求写了。”
“这本是小事,也无需在意。”
“坏就坏在,你娘的字体与我一样,我们都写柳体,我们租房的隔壁,有个叫钟婶的,她也拿来一封家书,让你娘写。”
“你娘只觉得是与人为善,且钟婶常常与你一些吃食,也常带你玩,初来兴云时,为我和你娘方便了不少事情。”
“这事之后,我们也没有多想,甚至提都没有提。”
“谁曾想三个月后西北军失利,于库塞战死三万余人,李家军一脉在前线基本死伤殆尽。”
“我也曾是一位战士,在没有炮火枪械的时代,死伤怠尽只能是屠杀。”
“我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对,但人微言轻也没有途径去做什么。”
“李家被抄,皇后被囚,这也是我不喜欢封建社会原因,连坐的太厉害。”
“我不喜欢,我也还只是一个秀才,于那王权富贵离的太远了。”
“可是我们却迎来了追杀,钟叔与解意书馆一夕之间人去楼空。”
“你在钟婶家里捡到了另一信,大意是一定要一男一女有相同字迹人写书信的内容。”
“我和你娘,是因为婉婉你和钟婶无意间说漏了嘴。”
“后来,我和你娘回忆拼凑出了两封信的内容,基本也就猜出事实。”
“李氏一门与西北军三万人的血债就这样落在我们一家三口身上。”
“我们何其无辜......”
“我若再考.....,只怕也不能再考了。”
“陈家百余口人,也无法抵偿那三万人的性命。”
“可是婉婉自那天起,你就开始昏睡了,我带着你娘逃过了追杀,却救不醒你。”
“那人和我说,我要能狠下心,断情绝爱,以天府星之能,这些宵小定无所遁行。”
“可是不行,爹爹不能拿你去赌,便只能送你离开。”
“不能不顾陈家百口人的性命。”
“于是我带你们回了连山村,那人说你若能回来,大姜便是另一番景象。”
“可是婉婉,爹爹想说,这世间万千不及你在爹爹心中的位置,爹爹两辈子唯一的孩子,不管你是谁,你从来那里来。”
“来日若有机会,下面有两封信,还了那李家军的清白。战死的人总是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爹爹曾经也是,无悔也无怨。”
“有罪爹爹去请罪,但是婉婉,你不能拿你自己去赌。”
“那人说你姻缘坎坷,亲缘深厚,父母缘浅。”
“回连山村时,爹爹已知道我与你娘,只怕陪不了你多久了。”
“爹爹就开始筹谋,爹爹想你如果就嫁在连山村,纵然平淡,却也安逸自在,那也是爹爹所愿。”
“大姜如何,爹爹不太在意,爹爹也深感无辜,婉婉又有何错。”
“我的女儿不该背负这一切。”
“只是三万将士,终归是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