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你暗中接触殷王也有一段时日,给他的甜头,他也该吃够了。”苏牧英道,“就这样办。你立刻在淮中府一带运作,给朝廷一种殷王即将起事的假象。”
温清颔首:“现在就杀了皇帝也是一种不错的办法。”
苏牧英看他一眼,眼中暗光闪烁,没有回答。
但温清知道苏牧英听进去了。
“还有一事。”苏牧英试探道,“你先前与顾栩顾大石都接触过,依你看来,他们二人关系如何?外面纷传是顾栩亲手杀死了他,此事可属实?”
“臣正要说这件事。”温清道,“您先前让我注意顾大石的行动。此人跟随隐龙卫到了云溪,果真勘察了慎王府的旧址。”
“他有何发现?”苏牧英脸色一变。
温清道:“云溪全境都被隐龙卫严密监控,即便是我也无法接近。不过,顾大石这个人,聪明才智不输于我,想必该从废墟中有所发现。”
苏牧英手指摩挲桌面。
“不过,此人还没有来得及与顾栩的人接触,就被杀死了。”温清说道,“臣可以保证。”
苏牧英点头。
事情的真相他自然心知肚明。顾大石抛出的那块玉牌也在他手中,只是暂时,他还不知道这东西究竟该如何号令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朝真军。
“你的判断是?”苏牧英问。
温清似乎思索片刻,说道:“臣以为……不像是顾栩动手杀死了他。”
“哦?”苏牧英挑眉。
“这二人的关系,我也有些看不透,但绝非传言那般断袖不伦云云。”温清道,“他们更像是合作关系,互相利用。”
他笑笑:“不过,您也不必再忧心这些东西,顾大石左右已经死了,他所知道的事情,永远烂在了肚子里。”
苏牧英轻呼一口气。
他也不是非要杀死顾大石,但绝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他自然不愿有这样一个聪明的人留在顾栩身边。这样的人,很容易左右顾栩的判断。
但若是顾栩不知当年之事,他也就没有理由针对苏家,难道地牢的事是秦昭月自己的发现?
可惜那兀飔并没有与他全盘合作的意思,否则就能知道兀门究竟掌握了什么线索。
“另外……阁主,您恐怕要做好准备。”温清道。
苏牧英看向他。
“宫中的人,大约很难全须全尾从宫中出来。”温清眼中冰冷,“您曾说过,成大事,不可为感情牵绊……”
“那是我的儿子!”苏牧英低声喝道。
“苏怀月也是您的亲妹妹。”温清笑了笑。
苏牧英一怔,眼中冷了三分。
“……你知道了什么?”
“顾大石能推测出的事,您就不担心我也能推测的出?”温清道,“当年慎王府之事,是您的手笔吧。”
苏牧英沉默。
“阁主。”温清道,“您年轻力壮,儿子要多少有多少,可命,只有一条。”
苏牧英似有动容。
“……即日起,你接手洛阳诸事。”他道,“就按这计划来。”
……
顾越只身在小路上行走。
他已经又出了洛阳城,正往东南方向而去。
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冲进敦信伯府与顾栩对质,顾越打算用他惯用的拖延大法。
等。
左右顾栩现在也没有真的结婚,是计策还是真心成家,他也不敢去问,不如等上一段时间再说。
是计策,那这婚结成之前,洛阳就会有大动作出现;是真心成家,那也不会拖得太久,听百姓说都过了请期,送了大雁,估摸着也就是这个月的事情。
究竟是真是假,等一等就会水落石出。
是计策最好,如果不是……
顾越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
顾栩若真是等他死了就忙不迭结婚的那种人,他也会成全他。
怎么想的呢?景氏可是太子的人!和景氏结亲,岂不是真到太子阵营里去了?
难道男频喜欢强取豪夺敌人阵营中的姑娘吗?
俞为霜又怎么办?要是故事回到最初的模样……
顾越越想越惆怅。
他想回家。
可哪里是他的家?
他现在甚至不是顾大石,顾家村的小院他也回不去了,那里不属于他。
不过,说到乡野田园,倒是还有一个地方可去。
伾山的那座小院。
顾栩盖给他的院子,他们在那里住了两年之久,共度春夏秋冬。
他想起刚刚到小院时看见的那个摇篮似的大窝,忽然惊觉,那是顾栩以为他是狐狸精,会偶尔变回狐狸,所以做给他的狐狸窝吧?
顾越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他真是个狐狸精就好了。
这样想着,他走到了一处泉水边,想要洗一把脸,缓解眼睛的酸痛。
这条小溪潺潺而下,十分清澈,不过顾越不敢喝。
野外的水源是不能随便饮用的。
他洗了把脸,又解下水囊喝了一口,再找块石头坐下来。
出城的时候小白就不见了,不知是被兀门的人带了回去还是自己跑了。总之他在城外转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小白的踪迹。
钱自然是没剩多少,不够租借马匹,不过一路徒步走走,兴许没到伾山就能听见洛阳传来的消息。
身后忽然有窸窸窣窣的响声,顾越回头一看,那边的山道上似乎有两匹马,载着两个人缓慢走来。
顾越没管,只当是过路人。
没想到到了近前,马蹄声却停了。
有脚步声快速接近。
顾越敏锐地跳下石头,转过身面向来人,山匪?
“是你!”
“是你!”
他与陈松——也就是路天云,异同口声地呼道。
路天云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佩刀插回腰间的刀鞘,面容有些激动地拍了拍顾越的肩膀:“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狐仙大人!实在是太有缘分了。”
随即他脸色尴尬起来:“呃……只是我回洛阳一趟,也没有拿到多少银子,怕是还不能报恩。”
顾越摆手道:“没事没事。你怎么又出来了?”
路天云自然不会告诉他实情,只说:“有些事情。倒是您,不是要体会一下洛阳的人情风光么?怎么只身在此……马儿也不见了。”
顾越只能说:“洛阳人太多,我怕有道士……”
话没说完,远远落在后面的另一个人也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