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听许总是这样,她总是对别人冷如初雪,却对自己炽热如夏。
这份独特本就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珍贵,更何况她又在自己身上追加了偏爱,纵容。
折澜无法拒绝,她真的无法拒绝这样的楼听许。
一个姿容上乘,却永远只对自己温言软语,言听计从,明明实力不高,却总是拔剑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在生出拒绝之前,楼听许都是意欲靠近的。
所以由她抱,由她亲,没有决然地推开她。
也是因为相信她,相信她的道心,可以守住底线,及时回头。
楼听许堆满冰雪的眉峰此刻消霁,眼中的明媚胜过现下身处的无边桃林,折澜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
不仅仅是心跳,一同在她耳畔响起的,还有楼听许多年以来独独对她的次次迁就乖觉,也有泉漾,和纵兽曾经的叮嘱。
“干脆叫她爱上你,你来帮她渡劫,岂不是容易多了?”
“万一,她心里已经有你了呢?”
当时她们欲言又止,折澜并未看懂她们眼中的担忧。可现在回想,她们分明还有后半句。
“……反正你也并非对她十分排斥,或许你也对她生了情。”
“……又或者,你已对她心存情愫,只是尚未察觉。”
而这些话,她们不说,不过是因为不想误导。担心并未接触过感情的自己,因为她们的话而在心中种下一个种子,从而对楼听许用情至深。
有些事,唯独自己想明白,看清楚,才是真的清楚。
折澜忽而垂眸,苦笑一声。
怎奈如今自己看清了局中迷雾,想回避这些问题,也来不及了。
她之所以心跳加速,之所以险些被楼听许拖入欲望的深海难以挣扎,甚至差点把身子交给她。
都是因为她早就对楼听许情动。
对这个凡人,还未飞升,实力差出自己千百里的弱者。
不管是因为楼听许的容貌,还是她对自己完全区别于其他人的顺从,亦或是她隐忍不发的情。
事已至此,哪怕只是楼听许刚刚的亲吻和抚摸,都是折澜动情的缘由。
反观楼听许,她抱紧折澜的那一刻,怀中的柔弱便瞬间令她明白了,她对折澜的感情,不只是对前辈的恭敬,对强者的尊崇。
更多的,是对心上人的爱慕,和意图占有。
她遥望许久,好似拾光而走的路人,折澜不经意洒下的一点点清辉都被她捡起来珍藏,放在心里压了又压,酿了又酿。
她早就想陪在折澜身边的,不是吗?她想与她并肩,想帮她分担责任,想有朝一日站在她面前,替她挡下所有的危难。
她从未细究过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经过刚刚的事,反而让她明白。
她早就爱慕折澜,早就。很早很早以前,或许折澜第一次朝她伸出援助之手时,她就对折澜心生渴望了。
楼听许凝视折澜单薄的肩,折澜沉默理清心绪的同时,她也在深思。
视线中,白皙的肩上还有自己刚刚纵情留下的痕迹,看上去斑驳交错,暧昧火热。
楼听许下意识吞咽,舌尖在口腔内掠过,回味刚刚的触感。
她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加重,便不敢再看。刚刚她做了什么,其实印象并没有那么深刻。
她只知道自己坠落雪山,却并不寒冷,反而十分温暖。温暖中散发着诱人的芬芳,是独属于折澜身上的气息。
她好迷恋,好迷恋,她一头扎进去,只想在这样美好温柔的味道中长眠。哪怕失魂落魄,哪怕万劫不复,她亦甘之如饴。
她明白摘月是妄想,但……既然拥抱过月亮,这难忘的滋味令她感受过一次,就再难忘却。
说得更清楚些,亲吻月亮之后,今后的她,必然对折澜,满心妄想。
两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即便在某一个瞬间对视,也迅速各自转开脸,羞涩暧昧的气氛愈发浓郁,折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楼听许思量许久,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拉拢衣领,眸中带着羞怯,更多的是认真。
“我会对您负责的。”她说。
折澜倏地便脸红了,刚刚的画面历历在目,随着这句话走马灯一样开始回放。
“不……”折澜想拒绝,但对上那双专注的眸子,又怕直接回绝伤了她的心。
楼听许是对感情迟钝,但又不是傻子,自己刚刚分明很配合,现在说什么恐怕都难以骗过她。
难道……真要顺水推舟,同她相爱吗?
可这段情是注定要断的,她会一边爱一边充满忧虑,即便是这样的爱,楼听许也能接受吗?
这个问题显然不适合现在谈,最起码……不该在这个地方谈。
娇嫩的花被两人压倒一片,折澜只是扫过一眼,就忍不住双颊升温。
“先出去再说吧。”她主动爬起来,红着脸给自己使了个净身法,才觉清爽。
但腰仍旧软的要命。
楼听许的手虚虚地护在她身后,沉默着跟她起身,看着折澜迈出一步,终于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腕。
她还没得到自己的答案。
“折澜,我是说真的。我想对你负责,此后无论是修行,还是其他事,刀山火海,你点个头,我生死不负。”
身后的人嗓音仍旧清冽,说出来的话算不上掷地有声,却仍叫折澜心如火烧。
她无意识地攥拳,被楼听许看在眼里,也知晓了她此刻的紧张。
这人就非要现在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说明白吗?就不能当做没发生,心照不宣都不提起吗?
自己这个差点交代出去的人都能沉默不语,她怎么就非要拉着说清楚?
越想越不舒服,折澜暗暗使劲想把手拽回来,但楼听许死也不松。
她们之间就没必要因为这点拉扯发动神力了,到时候一个控制不住打起来了多尴尬。
和楼听许比固执是折澜做的错误决定,她半天才意识到,只好放软了语气妥协。
“我并非拒绝,我只是不想在这个地方,谈论这些。”
楼听许似有所悟,看了一眼被压倒的花,脸倏地红了一片,轻“嗯”一声松开折澜的手腕。
折澜这才松了口气,浑身都不自在了,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强制自己不要继续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