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 苦不堪言
作者:安澜志   金堤永固最新章节     
    想想陈大发发家致富,那是经过多少年的土地兼并,他家的土地像离心力一样,由圆点向四周不断扩散,由零星向整体集结。

    逐步形成了由点到面,发展的规模在开疆拓土中也由小到大,似滚雪球,越滚越大越远。

    成块成方成片的土地,大有草原跑马圈地一般,那是十里之间,皆是陈家土地,百里之间零星花絮。成了地主庄园,土豪劣绅。

    可是在这土地扩张上,也离不开洪涝灾害而被其蚕食鲸吞,一样的大发灾难财了。

    因为洪水一来,遍地汪洋,一片泽国,小户人家抗不起水灾,在颗粒无收的情况下,不得不向大户人家求救。

    往往不得已拿了高利贷,高价粮,甚至于金价种子。那是利滚利,那是黑价,亦言:地主的斗是吃人的口。

    如果还不起债,就以土地抵押、典当、冲债,甚至于拿自己或儿女打点工,或长工,有了卖身契。

    大户也以乘机最低价收购,那些种不起地,出不起抗洪费的,无可奈何只有三文不值两文地将田卖出。

    于是小户成雇佣,大户成大地主,形成了积贫积弱,和越有钱人越有钱。

    也有一般的能自给自足的中产阶级的农户,即使能维持生产生活,也必须依仗大户牵头,参与构筑防洪体系。

    因为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是组织不起来防洪保安的,自身力量,一家一户是构筑不起来堰堤的。

    有道是: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垒土之妙,九仞之积。万里长城不是一天一天修成的,历经了春秋战国,秦汉随唐宋元明清,却被吴三贵的冲天一怒为红颜,打开了山海关。

    更有那个固若金汤的城池,一样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攻城夺池,没有拿不下的。

    历次战乱,守城者终被攻城者毁占。墨家之派的军事家墨子,攻城之法却有十二种,虽然兼爱天下,节用尚贤,但有破城之法,破城就意味着伤害,就说成吉思汗,一路攻城掠地,破城后均以男的被杀,女的被奸,财宝一扫光,一直打到中东地区,铁骥横跨亚欧。

    实践证证明,实事胜于雄辩,汤池是打不出铁统的,何况一个隔水的圩子,水来土掩,却是水满则溢,水滴石穿,堤溃蚁孔。

    道理不言而喻,教训是年年有,次次有,水漫金山寺是水还是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是在玩水,溺水时有发生了!

    只因为危厄就在眼前,不是你参与与否,那是要送人大命,要没就不食人间烟火,要没就人定胜天。

    人总要活着,那个二寸半时时在吞噬着,一顿不吃饿得慌了。于是也必须结成了在防洪抗洪上的统一战线。

    梅雨季节一到,家家户户强劳力自觉上圩抗灾。那是锣鼓作号令,见雨水即行动,自觉性空前高涨。

    不用扬鞭自奋蹄。于是经验于下水挖草筏子,即是淤泥土,遇水不散,成方成块,便于运输,又便于打堆,那是石杵挤压,淤泥融合的严丝合缝的,很难成管涌。

    人们不怕苦不怕累,如同战场上,不是你想逃避的就能躲过一劫。群策群力,那是肩挑背驼,车推船运,那是尽心尽力地去加固堤防的险工患段,增高增宽圩坝,没有一点马虎。

    还预备若干芦苇捆子,用于挡浪。

    有一年,高家堰十三步大塘又决堤。

    这个地方相传是龙窝,那个兴风作浪的无支祁就住在那里,那里深入不见。

    有好事者,曾用细麻绳十多斤,索上铁坠子,向大塘深处放去,十多斤细麻绳,要有十多里路长,可谓此塘深不见底,实乃龙潭深渊了。后谓天井,直通东海。

    但此处官府,年年加固,经过数年石工垒壁,依然洪峰冲击而溃堤。

    这不,一到汛期,官府就要组织成千上万民工上堤护防加固,年年如此,实行里下河地区各州县里乡派工,自带工具,自备干粮,自带帐篷,食宿在堤防上。

    到那时整个高家堰,百里之长又多了一道风景线。

    那是防洪的民工如行军打仗的官兵,露地宿营,红黄黑白青蓝紫,七色风彩。

    因为民工家境不同,帐篷也是质地不同了,有的是绫罗绸缎,有的粗布麻袋,浆染颜色不同,有的是染作坊制作的,有的是草木灰自家浸渍的。

    当然是专业和非专业之分了,也是有钱和没钱的写照,一目了然。

    这里为什么专谈帐篷呢?主要是湖区草木茂盛,动物丰富,自然馈赠。

    对人类来说,是一分为二的,既有益,又有害,既是适者生存,又是相互排斥。生活在一个世界里,各有生存的空间。

    作者亦对水有所感悟,有诗云:

    潮来渍青禾,

    水退干田螺。

    生死一山间,

    阴阳二条河。

    生灵感脆弱,

    韶华任蹉跎。

    江水归东海,

    清溟南梦柯。

    水是生命的源泉,水是万物的根,有了水才有生命的诞生,地球才有灵气和朝气,世界变成了万花筒,生命之树长绿。

    然而高家堰上有十大毒害之物,诸如:蚊虫、牛虻、黄蜂、洋辣子、蚂蝗(水蛭)、蜈蚣、毒蛇、血丝虫、鼠疫杆菌、伤寒病毒。

    这些毒害,却也在侵袭着人类。尤其那些被逼无奈的民工,进入了它们的领土,能不与之抗争,也是一种人与动植物的争斗的过程。

    有诗云:

    堰堤十害致残骸,

    人畜患难藏毒霾。

    若似悲伤灾厄死,

    可怜无望拖坡埋。

    你看那巍峨的古堰下,却是连片的坟茔头,万人坑。

    那是洪灾的溺水者和那些抗洪的殉道夫,他们大多都是马革裹尸人未还,死者都以芦柴裹尸入葬,如埋小猫小狗一般,死得其所,无人问津。

    在那个时代,水火无情,一切为了防洪保安,死人的事是经常的事,也是正常的事,无需大惊小怪,官府象征性给点抚恤金,也就不了了之。

    如同战争一样,两军交战,就是你死我活,死者长已矣,生者生存也。

    为生者而死,死的光荣,为死者而生,生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