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带飞扬也就罢了,连车身都用某种不知名颜料。
天然形成彩色颜料很少,大概率是“石青”、“石绿”等。
这种颜料是由铜矿石、孔雀石等矿物质经过研磨、筛选、加工而成的。
李承平站在寺门外,眼皮子不知怎得一直在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双眼皆跳是什么意思?
只见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一名头戴帷帽的青衣少女轻盈地下车。
薄纱遮挡住了她的面容,但仍能看出她身材匀称,不甚纤细,也不甚丰腴,只能说是恰到好处。
柳安和刘孖然看过一眼就不再注视,偏过头去看着寺门前的石像。
明明是一处小寺庙,偏要学那些香火旺盛的大寺装排面。
少女腰间分别悬挂着一块白玉和一枚青色配饰,手小心扶着车厢,小心翼翼地下车。
下车后,她眨动双眼,闭上又睁开,反复数次,然后仰起头,微微摆动。
一旁的柳安瞅到这一幕,不禁觉得有趣,嘴角轻扬,发出一声轻笑。
而他身边的李承平则呆若木鸡,完全没有意识到柳安的笑声。
柳安暗自庆幸,心中暗暗感叹,这个家伙终于开窍了。
他轻轻摇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然而,他并没有打算提醒李承平的失礼,只是静静地看着。
少女似乎并未察觉到李承平炽热的目光,她专注地欣赏着\&积水寺\&那三个字。
这三个大字每次见都让她觉得赏心悦目,匾额采用了行楷书写,字体肆意洒脱,充满了神韵。
她很是喜欢!
李承平突然惊醒过来,原来是柳安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笑道:“久安,咱们该进去焚香了。”
李承平涨红了脸,低着头,跟着柳安几人一起回身往寺庙之中走去。
少女这才舒缓了眉头,将目光从匾额处移开,闲下心来,定睛朝几人的背影望去。
紧随在几人身边,老和尚打趣道:“李施主啊!李施主!柳施主可是救了你一命啊。”
李承平有点懵,问道:“为何?”
老和尚犹豫了一下,很是认真的道:“以后见到她,你一定要慎而又慎。”
李承平这样一位青衫读书郎,失了往日的模样。
神色三变,时而不解,时而慌乱,时而迟缓。
紧接着,李承平不解的发问,“大师,这是为什么啊?”
老和尚想了想,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她双目锐意十足,注定是一个强势的女子,你瞧上她,可不是在找罪受。”
李承平欲言又止,想要反驳,却突然不知说些什么。
柳安和刘孖然几人笑而不语,只觉有趣,第一次发现还有李承平发愣的时候。
柳安亲事早已定下,但没有经过实际检验,到底是差点意思。
刘孖然恍若忆起初见自家娘子时候的万分动心。
老和尚看着满脸通红的李承平,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李承平的肩膀,说道:“年轻人,有喜欢的人很正常嘛。”
“只要不做坏事,不违背道德伦理,又有什么关系呢?道祖和佛陀都不会阻止你去喜欢一个人的。”
“就算是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规矩最多,那又怎样?”
“那位至圣先师,也不过是告诫大家要遵守礼仪,不要做出不符合礼仪的言行举止罢了。”
听到这里,李承平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纠结呢?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啊!
何苦分析老和尚话外音。
想到这里,李承平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就在这时,他突然像是失了心智一般,不禁脱口而出:“她确实很美!”
这句话一说出,李承平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整个人都懵了。
柳安也没想到平素最是守规矩的人,如今却也敢说出如此放浪形骸的言语。
刘孖然毫不惊讶,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李承平的心意,赞许的竖起大拇指来。
牛蛋懵懂吃瓜,不甚明了。
老和尚摇头苦笑,一副李承平会后悔的样子。
积水寺,堂内供奉的佛祖属实不老少,李承平仅知晓的如来,其余佛像的身份不是很清楚。
总归是抱着祈福的心态来的,所以信的宽泛了些,他一一在各个佛像前的蒲团下拜拜。
李承平跪伏在蒲团上,老和尚矗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他好像和少女认识,总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捏着香,移着蒲团,随侍在一旁。
这番举动不由得让李承平好奇少女的身份。
少女并没跪伏,而是盘腿而坐。
完全看不出她是个诚心礼佛的人。
大概是因为要低头拜佛,所以摘下了头顶上的帷帽,先前还若隐若现的脸,一下子呈现在李承平眼前。
然而,当那只手掀开斗笠时,露出的却是一张令人难以忘怀的面庞。
这张脸并非美得惊天动地,但它的英气勃勃却给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以至于人们常常会忽略她本身的美貌。
少女的双眉不像柳叶般柔美,反而像狭刀一样锋利,透露出一种坚毅和果敢。
当她那双锐利的眼睛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李承平时,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和局促不安。
尽管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但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心虚之感。
仿佛这位少女能看穿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一般。
李承平咳嗽一声,掩饰的话脱口而出,“姑娘,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只因姑娘所乘车驾太过不同寻常,这才多看几眼。”
少女点了点头,没有恼羞成怒。
只是大大方方说了句:“无碍,那驾马车确实是显得太过特立独行。”
这番回话,更是让李承平心里打鼓,他只得笑道:“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好意思。。”
青衣少女问道:“先生不是京城人士吧?”
李承平从出生起就待在陕西,说话声中带了稍许地方方言实属正常。
而且京畿之地的官话可不是普通话,北京城老百姓的言语多少带了些,李承平说不上来的京味。
俯下身去拜佛,李承平没敢再看,低头不知是和谁人说话,道:“在下李承平,字久安,陕西西安府兴平人。”
林端轻轻点头,瞥了眼李承平的青衫。
这就是她为何喊李承平先生的原因,青衫是举子装扮,身份呼之欲出,赴京赶考士子。
青衣少女温声道:“你好,我叫林端。”
很简单的问话。
但,林端的态度让李承平有些看不懂,好像她一早就知道,或是心思沉稳,反正透着与常人初听人名截然不同的状态。
李承平犹豫了一下,道:“如有所冒犯的地方,希望姑娘不要怪罪。”
林端笑道:“李先生既已致歉,何故自我纠结起来,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李承平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林端挑了一下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而李承平的笑容则像是被定格住一般,瞬间变得刻板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