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钻研朝章国故
作者:左右颠倒   科举,寒门读书郎最新章节     
    上班打卡等于读书,这是李承平最近琢磨出来的。

    要是能把衙门外那个每天记考勤的督察院经历弄走,那就更好了。

    “你这也太轻松了!”

    柳安羡慕的不行,原本拿来给李承平吃的果盒又被他给拉了回去。

    他所在的户部可是忙的很,最近由于为辽东调拨钱粮,脚都没离过地。

    刘孖然认同的点点头,“要说还是翰林院待的舒服,我以后也去那。”

    “你想的挺美,哪有那么好进去!”柳安道。

    扒拉着果盒里的桃子,李承平缓缓将视线从信上移开。

    正阳门的宅子收拾的差不多了,爷奶他们一过来就能住下。

    大伯和二伯不愿意来是他没想到的,不过早晚要让他们过来,他有心在京城置办些产业,需要人看顾。

    想到自己的俸禄,李承平这才反驳一句,“哪有那么好,你们的俸禄可比我多多了。”

    想到此处,柳安和宋盛就笑出了声。

    翰林院哪里都好,但属实是养不了家,一个月三十二两的俸禄在京城是真活不下去。

    京官不需要像地方官一样需要征召幕僚,养衙门,但必要的花销是少不了的。

    掌灯和看门的仆役是不可或缺的,出行的车马是不好多借的,洒扫整理院落的婆子是不能少的。

    维持一个京官的体面,每到过节送的节礼那次都是入不敷出的。

    尽管这些因为李承平借住会馆还未曾忧虑,但却都是迟早需要面对的事。

    想到什么好笑的,柳安实在憋不住了,“对了,你们翰林院月末派人来领俸禄了吗!”

    大乾官员的俸禄是一月一发,一般在月末或是月初。

    倒不是各衙门领取时间不同,完全是由于户部硬是能从月末拖欠俸禄到下个月月初。

    李承平疑惑摇头,“我才初到,不大清楚。”

    “还是因为辽东动兵要用钱,我听人说,户部这回又要欠俸。”柳安说。

    真是服了!

    真想把户部那些人拎出来打一顿,柳安在户部观政加之他爹的原因,这事应该不假。

    宋盛同样是义愤填膺,翰林院的不发,他们工部自然不会例外。

    说不准这个消息一出来,整个京城的官员都要大骂一顿户部尚书。

    要说帮助朝廷挺过缺钱这个坎也就罢了,但户部找理由欠俸这种事干的实在太多了。

    永兴帝挑的这个户部尚书是真会省钱,比他的前任抠多了,一逮到机会就不发工资。

    京官尤其是清流,基本都在没有油水的清闲位置,完全是吃死工资,不发钱下个月是真的会没米下锅。

    柳安家大业大不指望俸禄活着,李承平还好有点家底。

    宋盛却有点惨,他娘子和李固他们是一条船,也是在最近抵京,妻子孩子一来俸禄就有点不够花了。

    李承平几人也是运气好,刚上值没几天就撵上了休沐,正好给了几人开吐槽大会的机会。

    ......

    永兴三十六年,六月初一。

    俸禄不发,可该上的班还是要上,李承平真想当个小孩子回到后世再过一次儿童节。

    “嘀咕什么呢!”

    李承平看庄方坐在那生闷气,嘟嘟囔囔嘴里还在说着话。

    孔荀拉住他,“别去,他晓得这个月俸禄不发,心情不大好。”

    原来是这个事,李承平摇头一笑,户部不发俸禄他也没办法。

    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春秋》,找了个避光的地方坐定,李承平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翰林院的藏书真是让他挑花了眼,平日在外面不得见的大儒注释,在院内却能轻易得到。

    按照赵琳的说法,在翰林院里别想其他,好好钻研朝章国故,分析现实危机,分析历朝兴衰,对治理国家有了初步认识和思考才是目的。

    学好这些,对他日后走上政治舞台很重要。

    政治小白注定无法一蹴而就,谁都是慢慢一步步走出来的。

    没等李承平定下神将这本朱熹批注孤本看完,就听王明觉在门外唤他。

    “掌院要见你。”

    王明觉没给李承平见礼的时间,接着叮嘱道:“这是徐掌院的传统作风,抽出时间,挨个儿找新进翰林谈话,你是状元所以是第一个。”

    李承平眼睛一亮,“老师能否指点一二?”

    在外人面前自是称王明觉学士,但仅有二人在此,自然是捡王明觉爱听的。

    见李承平神色甚恭,王明觉果不其然挑眉扬起了笑脸。

    “他的目的绝不仅仅是鼓励你们学习,观察考教才是真。”

    说到这,李承平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徐嵩在找适合培养的弟子。

    王明觉领着他到了掌院的班房,路上,王明觉没有说任何让李承平别被徐嵩拉拢的话。

    众所周知,首辅对徐嵩有知遇之恩,王明觉是汪阁老的女婿。

    因为辽东和治黄先后的问题,内阁矛盾被放大,目前正处于白热化阶段,两人算是对立状态。

    但王明觉却没有动嘴抵触李承平与徐嵩接触的意思,原因无他,政治斗争本质上就不存在天然敌对。

    纠结谁对谁错就显得很低端,从根上讲大家只是阵营不同罢了,改换门庭保不准就是一瞬间的事。

    就拿明朝来说,嘉靖年间政治斗争尤为厉害,严嵩和徐阶的对垒也是甚为精彩,高拱和张居正都是同属于徐阶这方。

    但你敢信,严嵩同样是张居正的老师,张居正还曾为严嵩父子写过十余首赞美诗。

    严嵩对张居正在翰林院的表现一直赞赏有加,甚至让他充当自己的秘书。

    更甚者,严嵩的《圣寿无疆颂》、《得道长生颂》都是张居正代笔写的。

    难道这些事是张居正瞒着徐阶去干的,显然不是,徐阶不在意是因为这是朝廷中的政治常态,只要不明确攀附,爱怎么交好都是正常的。

    再有就是严嵩下台,徐阶主政,作为学生的高拱和张居正又利用隆庆皇帝对徐阶的不满,将其挤走。

    后面又是上演同样的戏码,高拱又被张居正弄下台来。

    搞政治从始至终都要明确自己的目的,搞严嵩是徐阶三人的共同目的,因为这样他们获利更大,能一展抱负。

    搞徐阶是高拱和张居正瞧准时机有意为之,加速他的下台,因为他引起了皇帝的不满,还挡了二人的路。

    政治从无对错,只是大家的目的不同罢了。

    作为一个还算成熟的政治弄权者,王明觉不会干这么没分寸的事。

    他帮助李承平一是觉得这个人前途不错,二是李承平没有挡他的路,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