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需要多少钱.....”文安书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眉宇间，却有一丝失望之色。
大厅内，其他书院先生神色也是如此，众人都觉得江下有些异想天开。
按照江下这个改革推下去，需要多少人力财力？简直是天方夜谭。
江下环视一周，将众人反应尽看在眼里。
果然如此，江下暗叹一声，他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
不过这件事，他是一定要去做。
江下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只要这件事自己做成，那他所走的圣路，也许会有眉头。
江下笃定道，“钱无需大家担忧，今晚各大家族会出这个钱。”
话音刚落，一位书院先生却忧虑道，“文安城这些世家虽然财力雄厚，但这毕竟是三万座学堂.....”
其言下之意，各大家族不见得会答应。
然而，这位书院先生话音刚落，原本一直沉默的牛刚冷冷吐出四字：“活命拿钱！”
众人神色一凛，目光看向牛刚，又连忙移开。
他们这才回过味儿来，现在江下不是在跟他们商量，而是在通知。
“诸位，没有意见那我们接着往下聊”，江下继续说道，“除了建学堂，推行九年义务教育外，今后他们的学习内容由我来定。”
“嗯？”文安书生一愣，忍不住追问道，“这是何意？难道圣人典籍不学了？”
“非也”，江下解释道，“那些圣人典籍，以后就是课外读物了，他们在学堂上学习的内容由我亲自撰写。”
这话一出，在场众先生神情更加惊愕，比之刚才江下提出要建三万所学堂还震惊。
江下要自己创作出九年义务教育的教学内容，这岂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这时，张先生适时开口道，“这一点大家不必担忧，江下在贫民窟教学三年，所教的都是他自己的东西。”
众人闻言，一个个缄默下来，他们竟然忘了这事。
江下在贫民窟教学这件事，他们也早就听说了。
江下见无人反对，继续说道，“若是按照我的计划推行下去，不出三年，文安读书识字的人就会大大增加，这样一来，在册学子晋升的难度也会大大降低。”
江下想的很简单，教育越普及，读书人的基数越大，在册学子自然也越容易获得“命数”。
到时候书院的实力也会相应提升。
只是江下说完之后，大厅内一众先生互相张望一番，一个个皆有些欲言又止。
江下看到这一幕眉头微蹙，难道自己说的不对？
“还是我来说吧，”文安书生开口说道，“话虽如此，可是你似乎遗漏了一点......”
“哪一点？”江下反问道。
文安书生叹息一声，有些索然道，“在册学子数量！”
文安书院目光看向江下，沉声道，“在册学子数量有限，试想一下，那些人读书、识字却不能在册，他们得知这一点会怎么样？”
文安书生神情肃穆道，“我们并非没有想过让更多的人知文识字，但若是到头来，他们无法在册，不能修炼，读书多年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只怕会出大乱。”
“没错”，一位先生附和道，“江下，一旦你的计划真的执行下去，这么多人浪费数年光阴读书，最后不能在册，只是废物一个，他们岂会甘心？”
其余先生纷纷点头，教育普及后，如此多人读书识字，却无法在册修炼，又岂会甘心？
江下有些失神，他倒是忽视了这一点。
这个世界以文为尊，但踏入文道却有门槛。
他自己也被这道门槛拦在文道大门外。
在册！
不过江下也有些意外，即便不能在册，人们读书识字也不是毫无用处吧？
怎么能说不能在册，就是废物一个呢？
“诸位，即便读书后不能在册，也不至于归为废物吧”，江下神色怪异开口，“他们还可以修阅力。”
大厅诸位先生互相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
张先生忍不住开口道，“江下，那是因为读书人没得的选择。倘若文安读书人数量急剧增加，这么多人被迫走阅力这条路，久而久之，肯定会出乱子。”
“不错”，一位先生紧接着说道，“也许人们一开始会感激你让他们知文识字，但那些人懂得多了，就会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上层人的差距有多大。最后他们反而会憎恨你。”
“阶层已经固定好，何必要打破？”又有一位先生说道，“不让他们读书，就是便于愚民，让他们浑浑噩噩一代代繁衍下去，这个世界才会安稳。”
“你要教育改革，要普及教育，可是在册名额有限，读书最终依旧百无一用.......”
“而且，这个世界不需要太多读书人，说的直白一些，无知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懂得多了，看的多了，谁还甘心做佃户？”
...................
大厅众先生纷纷开口，他们看法出奇一致，不建议普及教育。
这时，一位先生直接站了起来，“江下，老夫举个不恰当例子，你现在还愿意做咱们书院杂役吗？”
江下沉默下来，他明白众人的担忧所在。
这个问题的根本其实是资源分配问题，资源不可能均分，所以有人能拿大头，有人只能拿小头，还有人则根本没有资格参与。
而且没有资格参与资源分配的人往往占了绝大多数。
那怎么安抚拿不到的这绝大多数人？
——愚民！
让他们世世代代活在下层阶层里面，让他们和这个世界上层隔绝开。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低成本的办法。
江下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在这个文道世界反而未普及教育，可能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江下忽然间有些头大，他发现自己若是想推行教育改革，普及教育，还不能单单只普及教育。
那些人学成之后，还需有事做！
不然他们学成之后，谁甘愿继续做佃户？做长工？做杂役？
不解决后续问题，这些先生现在所担心的问题就会变成现实。
“这....”，江下有些无语，他本来只是想寒门布道，让更多的人成为自己寒门证道的一份子。
但现在，他不仅要完成寒门证道的六个阶段，可能还要替这些读书人解决出路问题，
说直白一些，就是——就业问题！
启蒙、识字、明理，积学、修身、立志，寒门六个阶段。
“哎”，江下在心中暗自吐槽一声，“寒门，寒门，你不完善呀......你怎么不想着替读书人解决就业问题呢，学以致用的道理你不懂么，这都不闭环呀......”
一念至此，江下整个人忽然愣在那里。
他识海内，青色液体突然翻涌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神识之力猛然爆发，瞬间覆盖了整个文安城乃至三万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