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也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就完成了孙权交代的任务。
都说周瑜智计如海,看来多是坊间谣传,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放心,待我向主公复命,定然如实上报,本将还不屑贪墨你的功劳。”
“将军,小人人微,即便主公要赏赐小人,也不过是一些钱财,小人愿意将此功劳献于将军。”
“哦,如此你只怕连一些钱财也得不到了,岂不是白忙一场。”
“将军忠义,江东谁人不知?若将军因此高升,小人得到的又岂会只是一些钱财?”
朱然被那家将说的一愣,心道此人还有些见识,如此机灵,收到身边做一亲随,倒是好用。
“你倒有些见识,待此事了,你就到本将身边做亲随吧!”
“小人多谢将军栽培。”
朱然令左右从那家将手中接过人头,顺手打发了对方,就在在准备自己看看这三颗人头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大喊。
“不好了,孙权过河拆桥,斩杀江东旧时功臣。”
“大军已到周瑜府上,不想死的快快离开。”
“大家千万别说在周瑜府上做过事,以免被无辜牵连。”
……
这样的大喊声从周瑜府邸一直传到门外的街上,很快街上到处都在喊同样的话,一时间建邺城内流言四起。
朱然大惊。
这事情本来就是秘密执行,等杀了周瑜三人后,在安排个通敌的罪名堵住江东人的口舌。
现在好了,被这流言一传播,孙权很快就会变成弑兄杀父,排除异己,过河拆桥的小人。
朱然想到此处,顿时冷汗就哗哗下来了。
若说任由流言传下去,他几乎都能想象得到自己的下场。
“快,命令所有人全部下去,抓捕散播流言者,若是反抗,当场斩杀。”
朱然哪里还顾得上看三颗人头的真假,当即将所有人全部散了出去,只求能够快速的控制住流言事件。
在后院的暗处,观察着这一切的周瑜等人,纷纷将目光看向周瑜。
“公瑾此计大妙。”
“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大家趁此时城中大乱,化整为零,分开从四门出去,在城外三十里处的石坎村汇合。”
天黑之后,城中的流言终于被朱然压下去了。
朱然带着人头到治所向孙权汇报。
孙权看着摆在案几上的三颗人头,心中大定。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周郎也不是义封的对手,义封真乃当世良将也。”
“主公谬赞,末将愧不敢当。”
“义封立此大功,想要何种赏赐,但说无妨,我无有不允。”
孙权心情大好,只要斩杀了周瑜等人,那东阳就只是肌肤之藓。
江东依然牢牢的掌控的在手中。
现在只要继续等着死士回报即可。
等到将东阳的反叛势力剿灭,就是他江东孙权北上覆灭关羽之时。
江东水军现在不过是蛰伏起来,示弱于人,为的就是要集中精力稳定内部。
孙权大笑着,拿起案几上的酒樽一饮而尽。
那宽大的衣袖一不小心扫到了其中一颗人头上,人头滚落在地。
孙权一看,人头的下方切口处洁白干净,不见一丝血迹,当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这三颗人头分明就是木头雕刻伪造。
砰!
孙权大怒,狠狠地将酒樽砸在朱然的头上。
“主公何故大怒?”
“你自己来看看,你带回来是何物?”
朱然看到孙权表现,心中顿感不妙。
当他拿起人头仔细一看,确认是伪造之后,如一摊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被耍了。
“周瑜等人一定是往东阳方向去了,立即带兵追杀,若是带不回来他们的人头,你就将你的人头拿过来。”
“诺!”
朱然心中一紧,当即也顾不得被砸伤的额头,急匆匆的就点兵追击了。
经过了半天时间,周瑜和黄盖程普已经在石坎村汇合。
“哈哈,世人都传公瑾智计如海,果真名不虚也。”
黄盖带着家小,向着周瑜走去,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公覆高兴得太早了,追兵将至,我等可未彻底脱离险境。”
“我们与追兵至少差了半日的路程,想要追上只怕不容易吧?”
“非也,我们这里有女眷,行走速度有限,追兵可都是骑着战马的骑兵。”
“那……”
“放心,我已有对策。”
黄盖一拍额头,道:
“公瑾既然有良策,还如此诓我,当真不厚道。”
“我若不厚道,怕早已离去了,又为何在此处等公覆?”
“得,费脑子的事情,我与公瑾差距云泥,我还是不问了,直接听吩咐就是。”
周瑜见时间不早,当即也不再和众人说笑,而是将众人召集起来,如此这般定下行事计策。
听完周瑜的安排,众人眼前一亮。
果真是神来之笔,这玩弄千军万马于股掌之间的手段,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朱然领兵星夜兼程,终于在石坎村往北的十五里处的一条小河边追上了周瑜。
此时周瑜就在那无名河上小桥的另一端端坐抚琴,其妻小乔服侍在旁。
朱然的麾下正准备一个冲锋过去将周瑜斩杀,朱然却抬手制止了。
“将军,周瑜就在眼前,为何阻止末将?”
“周瑜就两人在此,要斩杀随时都可以,某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有何蹊跷?”
“你们看,周瑜留在此地拦在桥中央抚琴,很明显就是在等我等。”
“等我们?难道他不怕死?”
“是人就没有不怕死的。”
“那……”
“周瑜是有大智慧的人,他之所以能够安然在此,定然是有把握死不了?”
“这……”
“你等且看,他身后密林中似有灰尘。”
“难道林中有伏兵?”
“再看那左侧小河出口的大河水面上。”
那小将顺着朱然指的方向一看,那大河的河面让果然有战船,虽然战船做了些许伪装,但是江东人多数都接受过水军的训练,这种伪装还骗不了。
小将只一眼,便确定了河面上有战船。
“将军,周瑜麾下无兵,此时看这四处有伏兵的样子,定然是和关羽军团勾搭上了。”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
“那怎么办?”
“唉,本将也很为难。冲过去怕中了埋伏,无端损失兵马事小,可一旦是洛阳插手进来,我们可没有那个权利私自同关羽开战,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可是要让周瑜跑了,将军也不好交代啊!”
朱然叹了口气。
“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等冲过去也不过是送人头,周瑜是抓不到了。”
听到朱然的话,那小将也知道此时无法成事。
“抓不到周瑜最多死我一人,要是过去中了埋伏,引起了和关羽的大战,将形势引导向不可收拾的境地,我们可都是吵架灭族之罪。”
“罢了。”
朱然再次叹了口气,掉转马头,黯然回建邺复命了。
周瑜见朱然退走,终于松了口气,立即收拾乐琴继续往东阳而去。
此次周瑜一人一琴一曲惊退朱然大军,定然名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