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这些年，宋嬷嬷陪伴她的点点滴滴。

    她泣不可抑，心如刀割。

    皇后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去了偏殿的小佛堂。

    她跪在佛像前，满心都是忏悔。

    “佛祖啊，我这一生做了太多的错事。”

    “第一错，就是为了维护我的后位及家族荣耀，我胆大包天用一个不知来历的男婴，充作是自己的孩子，让他当了苍凌国的太子殿下。”

    “第二错，那便是我这些年，一直都亏待我的亲生女儿，为了权利与地位，我一次次地伤害她，让她成为了我利益熏心下的牺牲品。我是个罪人，其实最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求你一定要保佑宋嬷嬷平安归来。我愿意用自己剩下的寿命，换取宋嬷嬷的平安。”

    她跪趴在蒲团上，低声呜咽哭泣起来。

    窗外的北风犹如鬼哭狼嚎般在低吼。

    悲鸣之声……犹如刀斧撕碎人心，戳破心底隐藏最隐蔽的角落。

    ——

    皇上这边陪着顾云珠半宿，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他仿若不知道疲累，凝着顾云珠的神色满是不舍与心疼。

    隐藏在角落里的秦诗柔，渐渐地等累了。

    她眼底满是不耐，再这样等下去天都亮了，顾云珠估计都要断气了。

    她不能再这样耗下去。

    秦诗柔眸光微转，当即便偷偷的燃了一支香。

    香味清淡，渐渐地流窜在四周。

    皇上的眼皮渐渐地沉重起来，他打了个哈欠。

    他眼睛通红，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顾云珠的脸蛋：“云珠……该说的话，朕都说完了。你安心地去吧……下辈子，你还来当朕的女儿，朕定然会加倍的疼爱补偿你……”

    他困乏的眼泪都忍不住掉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心疼顾云珠而流的泪，还是因为太困忍不住落了泪。

    他揉了揉眼睛，便喊了宫人入内，伺候他去了隔壁的殿宇休憩。

    皇上刚刚离开，秦诗柔便从角落里走出来。

    她当即便要将殿门给关上，沈聿臣斜地里冒出来，阻挡住了她的动作。

    “秦诗柔，你想干什么？”

    秦诗柔的动作一顿，她抬眼看向沈聿臣。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你明知故问……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你总不会还要阻止我吧？”

    沈聿臣望了眼殿内，躺在床榻上已然奄奄一息的顾云珠。“她活不过一个时辰了，你这又是何必？”

    秦诗柔暗暗咬牙，她喊着恨意盯着沈聿臣：“怎么，你舍不得她啊？”

    “这是心疼她了吗？沈聿臣，你是不是爱上了顾云珠？”

    沈聿臣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过是让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身上的戾气太重了。”

    秦诗柔反手给了沈聿臣一巴掌。

    “我之所以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沈聿臣，你在我面前充当什么好人？是你害我成了这个鬼样子……其实，我最应该恨的人，是你才对。”

    沈聿臣的脸庞偏到一旁，他知道秦诗柔素来狠厉。

    他眼底掠过几分阴鸷。

    他擦了嘴角渗出的血迹。

    “处理完顾云珠，你是不是该处理我了？”

    秦诗柔突然扑上前，狠狠地抱住了沈聿臣，锋利的贝齿狠狠地咬上他的唇。

    浓烈的血腥味，在他们口腔里弥漫。

    沈聿臣眼底满是惊愕，他一把将她给推开。

    “你疯了？”

    他的上嘴唇被她咬下了一块肉。

    犹如泉涌般的鲜血，不停地往下流淌。

    秦诗柔低声笑着，她擦着嘴角沾染的血迹。

    笑得癫狂。

    “哈哈哈……沈聿臣你是怕了吗？”

    “我告诉你，谁都逃不掉，包括你。今晚，我们就死在一起吧。”

    沈聿臣的眼底满是惊恐，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捂着流血的嘴角，连忙往四周扫视。

    突然有几道黑影，在他眼前闪现。

    他忍不住惊呼一声：“你……你们。”

    那些黑衣人狠狠地推了沈聿臣一把，将他推至了殿内。

    秦诗柔见此，连忙反锁住了殿门。

    她将钥匙从门缝里，丢了出去。

    沈聿臣跌倒在地，他眼底满是惊愕，怔愣地看着秦诗柔的动作。

    “你干什么？”

    “秦诗柔，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他从地上爬起来，扑了上去，他想要去捡那把钥匙。

    秦诗柔阴恻恻地笑着，并不阻止。

    她看着沈聿臣滑稽狼狈的动作，犹如在看一个小丑演戏。

    她笑得肚腹生疼。

    “沈聿臣，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顾若翾已经下达了一个死令……她不想让你再看见第二天的太阳了。”

    “在天亮之前，你还能喘气苟活，一旦天亮了，你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沈聿臣的身体忍不住战栗起来，他冲着秦诗柔低吼：“不，我不信，不信翾娘会这样狠心对我。你不要再想着离间我与翾娘的感情，秦诗柔我再也不会受你所惑。如果不是你，翾娘不会与我和离，更不会离开我的。”

    “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是你让我失去了一切。一次不够，你又害了我第二次。秦诗柔其实我最恨你……”

    秦诗柔看着沈聿臣执迷不悟，不肯面对现实的模样。

    她眼底满是嘲弄。

    “你到现在都不觉得，你自己也有错吗？”

    “呵，你总是这样，总是要把一切错误推到旁人身上。你永远是对的……你永远都问心无愧，是不是？”

    沈聿臣如今对秦诗柔是满心的厌烦，他不想和秦诗柔再浪费任何的口舌。

    他疯狂地砸着殿门，“来人……开门，放我出去。”

    “我要见嘉阳公主，我还有话要对她说。”

    “来人……开门。”

    秦诗柔冷笑一声：“不会有人给你开门的，你今天就算是将嗓子喊哑了，都不会有人过来的。”

    她再不理会沈聿臣，慢慢地走向躺在床榻上的顾云珠。

    顾云珠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她突然睁开了眼睛醒了。

    她怔愣地看着慢慢靠近的秦诗柔。

    “秦诗柔……你怎么在这里？”

    秦诗柔挑眉，很是意外的看着顾云珠。

    “你居然醒了？”

    “也好，有些账在你清醒的时候更好算……”

    顾云珠的思绪渐渐的回笼，她回想起秦诗柔之前疯癫要杀了她的模样。

    她眼底掠过一些慌乱。

    她连忙撑起身子，朝着外面喊道：“来人……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