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路怒火中烧,呵斥道:“无礼竖子,我童府数载光景,未曾遭遇如此耻辱……”
武大适时插入,言语间满是讥诮:“仅是阁下令我不悦,童府声威,非君所能代言,此点万望明晰!”
童路盛怒之下,喝令:“来人,拿下此狂徒!”
“遵命!”
童府八名侍卫闻令而动,汹涌向前。
武大虽随行者寡,张良携四名心腹,却毫无畏惧,挺身迎上。
一番恶斗,帷幕缓缓拉开,双方剑影交错,叮当声不绝。见武大孤立无援,两名童府侍卫脱离战团,挥刀袭来。
武大微退一步,而始终立于马车之侧,扮作车夫模样的丁卯忽如离弦之箭,冲向前方。
简简单单,一拳一脚,两位童府侍卫便如同断线风筝,飞跌而出。
对于超凡如丁卯者,寻常侍卫实难堪重任。
童府出自将门,侍卫众多,童路怒吼之后,料想不久即有援兵至。
此乃京城汴梁,非昔日阳谷,武大心知久拖不利,眼珠一转,自马车内取出一只夜壶。
电光火石间,武大似龙腾虎跃,欺近童路背后,双手捧壶凌空跃起,如篮球高手上演暴扣,那夜壶便罩在了童路头顶!
此壶尚未尽显其排污之能,却先成为权门贵胄的头顶之物,是荣是辱,难以言喻。然无论结局如何,此夜壶此举,在其界内堪称壮举,开先河之功,如暗夜明灯,必让同类铭记,其家族亦将引以为豪,传颂千古。
武大复又拾起街边石块,估量其重,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朝童路头部掷去!
“砰!”
天旋地转,童府大将军之子童路应声倒地,鲜血潺潺。
万物仿佛静止,这场预想中的惨烈争斗,戛然而止。
观者皆瞠目结舌,连一旁看热闹的黄杰,亦惊得哑口无言。
武大随手抛下石块,笑颜如常,回到原处,仿佛一切未发生。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是非曲直
大宋年间,身份地位尤为讲究,平民、商人、士族、世家乃至皇室,界限清晰。
排名之中,皇室外,世家地位最为尊崇。
童贯身为朝中权臣,童府自是世家翘楚,童路为其亲子,亦为大宋显赫官宦子弟。
可惜,官宦之尊于武大眼中,不过过眼云烟。
京城权贵繁多,纨绔子弟比比皆是,众人平日见识颇丰,然世家子罕有亲自动手,历来皆是仆从相搏。
毕竟,斗殴不过琐事,伤及金枝玉叶,则是大事,难以善后。
今有武大这等异类,甫一出手,便令童路告负,这场纷争,还如何继续?
童路,大将军童贯亲子,无人料想武大真敢动手。
“二公子!”
童府之人慌忙扶起童路,掐人中,唤郎中,一片忙乱。
亦有红眼欲与武大拼命者,却被众人拦下。
只因巡防营与禁军已至。
童府虽威势赫赫,能忽视巡防营,却不敢触怒禁军。
禁军直属帝王,负责保卫帝王、皇宫及京畿安全,冒犯禁军,乃大不敬之罪。
禁军一现,武府与童府之人皆顿足。
此事远未了结。
涉事者均被押往大理寺候审。
武大看似毫不在意,临行前对童路啐了一口,轻蔑言道:
“呸!何足挂齿!”
继而转身,昂首阔步,姿态洒脱,抑或放肆狂妄。
途径太尉府时,高太尉义子黄杰,远远抱拳致意,笑道:
“武植兄,妙计连连,小弟诚服!”
武大心中一凛,旋即故作不羁,朗声大笑:
“黄兄过誉了。”
…………
大理寺,犹如今日最高法院,专司刑狱,长官称大理寺卿,位列九卿,由秦汉廷尉演变而来,经北齐更名大理寺,世代沿袭,至明清与刑部、都察院共称“三法司”。
此类斗殴本不足以上达大理寺,然参与者一是童府直裔,二是受旨入京之武大,寻常官府不便插手,唯有大理寺接手此案。
大理寺知武大受旨而来,未加刁难,然其击伤童路,自不会有特别宽待,直接将武大囚入牢狱,独处一室。
牢房虽为单间,环境却不尽人意。
稻草席铺地,污秽不堪,更有跳蚤在其上欢快跳跃,怎堪居住?
“换一间洁净牢房!”武大对身后大理寺差役言道,语气俨然命令。
差役头领面露不快,心道此非汝宅,不予理会。
武大微笑,随即再度使出泼皮手段:“吾乃受旨进京,未得陛下召见,若不换牢房,吾一头撞死于此,届时陛下问责,尔等承受得起否?”
差役头领头晕目眩,踉跄几步,连忙道:“爷,您是爷,小的认栽,但大理寺确实无甚干净牢房,让人整理一番可行?”
武大微微颔首,颇有几分无奈:“吾亦不愿为难于你,如此,吾且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