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七星盟事毕,即便不能即刻归阳谷,也要远离东京,回陈留不失为良策,毕竟,自己乃陈留县子!
夕阳西下,三人议定,徽宗吝啬,连一顿晚宴也不予,便打发武大离去。武大心更凉,一睹宫中御宴有何妨?小气鬼!
武大有个毛病,若不痛快,必拉众人下水。临被逐出御书房,他对徽宗丢下一句:
“陛下,微臣曾闻一言,‘佯装宽容他人,实则无力反击,不敢伤害,懦弱地解释为宽恕’,微臣深有共鸣,陛下意下如何?”
话音未落,不待徽宗反应,武大已如疾风,一晃消失无踪。
徽宗面色铁青。武大此言,针针见血,直指其言。
徽宗方才宣称宽恕蔡京,彰显其胸襟宽广,武大却立即将这宽恕解读为无能。虽非曲解,实情如此,蔡京确是难题,徽宗难以轻易摆平。
武大之言,触动徽宗诸多不快回忆。这正是武大所长,昔日试探梁山亦是如此。
武大不奢望只言片语便使徽宗生杀蔡京之心,唯愿在徽宗心中种下一刺,提醒他身为九五至尊,应除去蔡京以免世人视其软弱。此乃阳谋,徽宗洞悉一切,却因深知武大用心,不得不咽下这苦果。
武大言之有理,马植明智退下,徽宗面色凝重,良久,方对大太监李彦吩咐……
\&转告扶疏,令其暗中协力武植,铲除七星盟!埋下伏笔,朕欲详察,这武植究竟系何方神圣!”
“诺!”
扶疏,那隐族之中的扶疏?宋徽宗怎会与隐族有所纠葛?莫非,皇室长视作心腹大患的隐族,已被宋徽宗降服于麾下?
武大若在此,恐已惊诧无言。
只可惜,他仍蒙昧未知。
......
出宫后,武大随童贯归返武府。
徽宗之意,不宜深涉蔡京,亦须避大乱,即意味着武大为宋徽宗献计,而后者却袖手旁观,无诏无令,仅遣武大自行其是。
然,有时无声胜有声。
此乃表明,宋徽宗已洞悉武大意图荡平七星盟,却无意公开支持,仅默许武大行动。
故,武大原拟请童贯调八百亲兵入京,以绝七星盟之策,终未能成。
彼等亲兵,灭七星盟易如反掌,唯善战阵,聚而围之,强攻七星盟,必致京民哗变,动荡难安,违徽宗旨意,且若事态失控,无皇命而童贯私调兵马,乃重罪,无论何由,皆难逃朝臣苛责,乃至被冠以图谋不轨、叛逆之名。
换言之,武大一番忙碌,被徽宗算计,竟未得丝毫实利。
武大不惧被利用,因被利用,恰证明自身价值。反之,无利用之处,生死一线矣。
然而,武大心下黯然,徽宗乃噬骨无情之君。
然,此次觐见尚有一得。
至少,武大得安心丸一枚,而童贯归府,亦悄控刑部大狱,秘释武松、林冲、张良及吴刚。
大狱之内,差役与蔡府、高俅府之耳目,皆被困于此。
此事未了,无人得离,自然无从报与蔡京。
武府之中,唯有武松等四人,丁卯、天邪、史进堪称高手,仍不足破七星盟。
童府亦有能人,然众人联手,亦难无声取七星盟,唯有强攻一途。
此刻,童府后门忽现一乘轿子,云城内某青楼之清倌人至。
童贯次子童路好色,常召青楼女子入府,放浪形骸。
此等秽事,本不足扰童贯,然来者言寻武大,耐人寻味。
童贯皱眉,自是武大未召,彼与武大同行,况武大此刻岂有此心?
武大略思,心念一动,“请进!”
童贯怪异地望向武大,武大未予解释。
俄顷,二位白衣飘逸女子步入,李师师在列。
武大笑开。
是矣,昔日在阳谷,李师师所居之“怡翠楼”,乃青楼之所,或方腊偏好以青楼为基,闻清倌来访,武大已猜其意。
“妾身李师师(柳依依),拜见童大将军,武大官人。”
二人微欠身,齐声道。
武大笑道:“起身吧,何故至此?”
童贯在侧,李师师未刻意逢迎,直言:“回禀官人,妾身得教中密信,教主亲令,令我教京中力量,全力助您除七星盟。”
“另,午时接阳谷、梁山及河北飞鸽传书,众多武林高手正速赴京城,请官人稍安勿躁。”
武大大悦,又恨不能自掌嘴。
早知梁山等行动迅速,不该急于救武松等人出狱。此事难久匿,若不速行,蔡府或明晨便知武松等人获救。
此咎在武大急躁,不愿兄弟囹圄受苦,故匆匆相救。
而今局面尴尬,今夜是否强攻七星盟,成两难抉择。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苍生不负卿。
纠结难解!
“如何是好?”武大问。
童贯面色一紧,“今夜奇袭七星盟,或可占奇袭之效,成算五五;待几日,高手云集,蔡府必知武松等人已被老夫救出,加强防备,自行决断。”
武大仰首问那位自谓柳依依的清倌人:
“尔摩尼教在京高手几许?”
李师师引柳依依前来,显然,柳依依已为摩尼教京中负责人。
确乎如此,柳依依启朱唇道:“京城人杂眼繁,各派错综复杂,以免节外生枝,教中高手并未驻京,仅能为官人提供掩护与情报支援。”
武大苦笑数声,默然不语。
武大当前处境堪忧,暂不论他,武松等人脱狱消息一旦泄露,武大忧虑,连丧二子的蔡京老贼或恐再生枝节,愤而令捕获武府密探,尽行诛杀。
武大绝不欲自家兄弟为武门舍命,反因己之误而遭屠戮。
突袭,存有胜机,犹豫,则恐兄弟命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