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系好,山姥切国广飞速收回手,手腕一抬就想习惯性地拉扯脑袋上的被单。
下一秒,他的下巴就被人用指尖轻轻挑起,一张过分秾丽的芙蓉面凑了过来。
“这么紧张呢~,都冒汗了。红着脸的山姥切国广真可爱,漂亮的可爱。”
山姥切国广一听,下意识就想抬起眼皮进行反驳,说不要说他可爱或者漂亮什么,他一个刀剑付丧神,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可爱。
反而、反而倒是审神者更漂亮,也可爱,虽然这个“可爱”可能有待商榷。
结果,在他看过去、视线落在对方胸口处时,整个人又顿了。
虽然那黑色和服已经被拉了上去,但它到底是宽松,哪怕有腰带固定,仍旧会有肌肤露出来,被黑色布料衬得格外显眼,富有光泽的皮肤细腻如玉。
领口处,他那雪白的脖颈到锁骨处的弧线都是清瘦的,有喉结在的成分又多出几分硬朗的精致,如同高贵而不可侵犯的天鹅,在此刻微微颔首垂眸之际,神情专注无限,特别吸引人,让人不禁生出一种他会亲吻过来的念头。
意识到这一点,山姥切国广当下手指抖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在抖,俊脸烧得一片通红,思绪瞬间翻涌成一团乱麻。
他甚至想把身体往后撤撤,逃离开下巴处的指尖,这样就不会被亲到。
可惜他脑子已经混沌下来,根本不听使唤,只有一双眼睛能动,闪烁着,眸光莹莹,像是被欺负的快要哭出来。
长长的睫毛都在不安的颤动着,神色茫然又无措。
“呵~”
江川上打量着,唇角勾起,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大发慈悲地松开挑起他的指尖,戏谑的嗓音在空气中慢慢响起。
“明明是你看我看到发呆,怎么还是一副小可怜模样,你要听清楚,是你在‘欺负’我~”
“欺负”两个字,还被江川上用红唇咬紧,加重语气,无端覆盖上另一种含义,引人遐想。
裹着被单的金发付丧神在说话中终于找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终于动了动,窘迫又机械僵硬的将目光从江川上胸口处移开,把兜帽再放下一点,垂下脑袋。
经此一遭,他已经不敢再去看新任审神者脸了,也不敢再对上新任审神者视线,甚至一开始想要反驳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无措,还是无措。
只有一直疯狂跳动的心脏告诉他他还活着,始终悸动。
而这心脏是为审神者跳动的,就像在为他活一样,无法忽视,无法自拔。
山姥切国广其实并不喜欢现在这种处境,因为他一直处于被动的弱势局面,内心又欣喜又恐慌。
欣喜是因为,他对得到新任审神者的关注而感到窃喜,哪怕现在仅仅只是指使他系腰带,所有的无措都是因为他扛不住诱惑。
审神者真是太美了,若有若无的蛊惑人心,摄人心魄。
恐慌则是因为这份来源于审神者的难得关注,他依旧扛不住诱惑,生怕自己会迷失其中,而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让他想起了自己是把仿品刀的事实。
他实力不允许,甚至不配,怎么能配的上审神者的关注和垂爱呢?
小社恐一如既往的自卑。
甚至终于按照自己想法把身体往后退了退,和江川上拉开距离。
不过他脸上的红晕还是一直没下去过,非常像天边的火烧云。
江川上把他这副样子看在眼里,无声笑了笑。
山姥切国广算是这座本丸里为数不多没有心机之人,与其他弯弯绕绕、心思复杂、爱搞小动作、爱试探的刀剑相比,容易害羞的他是难得的单纯。
和中原中也一样,又不一样。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因为中原中也是人,彻彻底底的人,而山姥切国广是由历史刀剑所诞生演化的精怪,到底有区别。
相同不过是都太容易害羞罢了。
江川上敛眸,一向漆黑如夜的眸子渐渐浮现出一丝细微又浅淡的笑意。
他本就是夭桃秾李的长相,笑起来便是海棠醉日,漂亮不可方物,换上一身黑色宽松和服的他就比白日里要多出一份随性与慵懒,袖口的金线边又衬得矜贵华美。
在目光直直看向打退堂鼓的山姥切国广时,他幽黑的瞳孔都没有多少情绪,那丝笑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只剩下什么都没有的平淡。
明明也该是相对平静的,但在山姥切国广敏锐的洞察力中,有种被牢牢锁定的感觉,束缚着。
让他心越跳越快。
“审、审神者,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我就先离开了。”
山姥切国广从嘴里硬挤出来这么一句话后,再次抬手拉了拉自己的被单帽檐,试图将自己藏进保护壳里,躲避着被注目的视线。
当然,这还不够,他更想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于是,说完这句话,山姥切国广不等江川上反应,就迅速转身,飞快向门口走去。
这急切的架势,就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样,慌慌张张的。
江川上坠在身后,慢慢跟着,在看到山姥切国广要从门口出去时才及时叫住他。
“等等,东西忘拿了,一起带走。”
山姥切国广来不及回答,直接一个急刹步停了下来,又因为惯性差点撞到墙跌倒。
“咳咳……”
他尴尬又掩饰性的战术咳嗽几下,犹豫着朝江川上看去,很快便同手同脚又机械的倒回来,抱住桌子上面、江川上送给他的修行装备。
在兀自点头傻笑后,他手脚僵硬着出了起居室,就刚好碰上来寻人的两位小短刀。
药研藤四郎指了指面前惊慌失措、披着被单的金发付丧神,疑惑出声。
“哎,这不是山姥切国广吗?他怎么从审神者房间里出来了?”
博多藤四郎闻声抬头看过去,就发现确实是山姥切国广,正要打招呼。
“山姥……”
他话还没说完,金发付丧神就已经飞快绕过他们跑掉了,连招呼都不打,没有一丝停留。
还有就是,他脸也太红了吧,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是跟新任审神者有关吧?
博多藤四郎内心猜测道,皱了皱眉,不明所以的嘀咕出声,顺便推了推鼻梁上的红框眼镜。
“这什么跟什么嘛,跑那么快干什么?”
药研藤四郎拉了拉他,示意他少说两句,提醒道:“别忘记正事,我们是来请审神者的,一期哥还在等着呢。”
博多藤四郎瞬间噤声,他还没忘记在此之前的那个眼神警告,到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感觉害怕。
那种害怕不是对鞭打责骂的害怕,而是超乎死亡的平淡,博多藤四郎阅历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只有害怕。
还是来自灵魂的害怕,好像能将渺小的自己粉碎。
因此,他终于对新任审神者抱有了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敬畏。
也因为这件事,他把药研拉过来陪他一起去请审神者。
这般想着,他们走上台阶,在起居室门口敲了敲,才踏入进去,恭敬开口。
“审神者,一期哥喊您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