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万安
长青殿 ,此刻已过时,天子陈洪才从御榻上起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御榻,可想而知,昨夜又是一场大战。
这些时日,大内总管吴晔寻觅了一个女人,献给了陈洪。
此女肤白貌美,楚楚动人,仅一面,陈洪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尤其是这个女人精通男女之事,各种花活,挑动得陈洪欲罢不能,恨不得整日与其厮混在一起。
一连数日,长青殿内歌舞升平,莺莺燕燕之音不绝于耳,罢了朝会,就连皇后郭青蓉来了都没能见到皇帝。
这可将朝中众臣们给急坏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求得老太师出面,与尚书仆射,中书令一起进宫面圣。
身为天子,普天之下皆是自己的,为何不能纵情享受?
只是这话陈洪不敢当着太师的面说出来,太师田耕是他的老师,自幼便教习他,所以田耕此人,陈洪是又敬又惧。
眼看田耕都被请来了,陈洪知道这事儿的确闹得不好,索性乖乖见了几人。
见了面,自然少不了一番谏言,看在太师田耕的面上,陈洪将姿态放低,戾气也收敛了不少,并且保证不会再罢免朝政,他们这才罢休。
送走了几人,陈洪百无聊赖,处理起这些时日挤压的奏疏,仅仅只是看了几份,就看不下去了,厌恶至极的说道:
“这些个家伙们,一天到晚相互扯皮,大事小事都要上奏疏,真当朕天天闲的没事儿,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要朕去管”
“陛下,莫要为朝中琐事生气,小心伤了圣体”
“哼,中书省这帮子人糊涂,难道门下省的也糊涂吗?侍中韩聪是吃干饭的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自己都拿不定主意还要交给朕来批阅,简直是可恶!”
“陛下,韩大人为人谨慎,既然没有封驳,就说明这些奏疏有一定的道理,还请陛下耐心批阅,莫要辜负了臣子们的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这些个人,一个个狗苟蝇营,为了家族利益,连脸都不要了,让这些人忠君,简直是千古奇谈”说着他就将手中的一封奏疏狠狠的仍在地上:
“阿父,今后这些奏疏先交给内侍监黄庭去处理,若有处决不断之事再来禀报给朕”
“这...陛下,此事不合规制,有逾越之举,若是让朝中的大臣们知道,恐怕要生出事端来”
“哼,就算他们知道又能如何?”陈洪根本就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吴晔见陈洪下定了决心,无奈的摇了摇头,黄庭这小子,是他八位徒弟之一,品性乖张,善于投机取巧,若是获得批阅之权,只怕今后为人处世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看来有时间自己得去好好的敲打敲打,莫要惹出什么事来。
心中这般想着,弯腰将地上的奏疏捡起,放到御案上,陈洪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开口问道:“这几日,武威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陛下,昨日巡察使郭方上书,武威都督府都官曹英,派骑都尉张雷遣军两万讨伐罪徒杨泽等一干乱民,一场大战过后,大败敌师,现如今乱民逃亡漠北,不知踪迹,张雷因畏惧突厥,故而没有出兵追击...”
“哼,两万人都没有生擒杨泽,算他好命,传朕的旨意,让他告诉督官曹英,派人留意西陲,若是那杨泽敢回来,就将他擒下,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一直好运气!”
“诺”
一想到杨泽还活着,陈洪心中就是不痛快,皱了皱眉头,对吴晔说道:
“告诉郭方和高成,让他们两个人滚回来,一群丢人的家伙,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看得出来,陈洪对郭方非常的不满,不用想,这郭方回来只怕要赋闲在家了。
也是够倒霉的...
“陛下,还有一事”
“说”
“今日监察御史柳大人上奏了一事,弹劾武威郡郡守薛灿包庇商贾犯禁”
“哦?”陈洪明显一愣,若是普通的事儿,以吴晔的性子肯定不会说,可这事儿却是在武威,那就有点意思了,犯禁?
“可是私下与突厥做贸易?”
“柳大人的奏疏没有提到突厥,只是写了北方商贾到武威采买大量货物”
“这些个商贾胆儿挺肥的,先皇在世时三令五申,不可与突厥贸易,朕继位时也曾下过旨意,想不到这些人却阳奉阴违,看来都在欺负朕年少好欺呀!”
“陛下,此事虽言之凿凿,但不可偏听偏信,臣以为还是查查在说,莫要冤枉了好人”
“阿父的话在理,嗯,这样吧,郭方和高成,暂时先别回来了,就交由他们两个去查吧”
“诺”
“好了,没什么事儿就下去吧,朕有些乏了”
“老奴告退”吴晔恭敬的退出大殿,殿外的小宦官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殿门。
回了起居室,吴晔略显疲惫的坐在躺椅上,一个年轻的宦官走到吴晔的身后,双手为吴晔按压着双肩。
享受着舒适的按摩,吴晔长出了口气,如今他年纪大了,心力愈发不如从前,好在天子陈洪对他还算和善,若是换做其他人到了他这个岁数,早就撵出宫门,自生自灭了。
“师父”一声轻唤,不自觉间,吴晔竟然眯了一觉,听到身旁人的声音,才缓缓睁开双目:“赵喜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师父,现在申时一刻,您就眯了那么一小会儿”年轻的小宦官开口说道。
“哦”吴晔听到赵喜儿的话,放下心,天子陈洪一般下午都爱睡觉,往往酉时才醒,现在还早。
“师父”赵喜儿瞧了一眼门口,才小声说道:“今儿个,徒弟看见黄监了,瞧着比之前更是威风了,那排场,师父您是没有看见,出门步撵,都要十六个人来抬呢”
听到赵喜儿的话,吴晔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严肃的样子,让赵喜儿有点摸不清楚是喜是怒。
“你接着说”仅仅愣神片刻,吴晔又躺了下去,面色沉静如水。
“师父,现如今宫里面,除了黄监,便数安虎哥儿,还有白泷哥儿混的好,可如今徒弟觉着,黄监却是比他们两个风光的不止一倍呢”
“赵喜儿啊,有时候风光未必是件好事,迟早要在这上面栽跟头的,你啊,还年轻...”
“师父,瞧您说的,哪有师父不盼着徒弟好呢,如今黄监能有今日,这不都是师父您调教的好嘛”赵喜儿不忘奉承着吴晔。
“哼,我可没他这号徒弟,做了内侍监,掌了权,现在成了大忙人,连我这个老家伙都不来看了...”
瞧着吴晔的神情,赵喜儿心头一动,笑道:“师父,瞧您说的,黄监最是敬重师父,只怕最近有些忙,想来过些时日就来看望师父了”
吴晔闭上眼,没有理会赵喜儿。
这么多年,他吴晔一共调教出来八位门徒,这些五六岁的娃娃们,刚开始一个个乖巧无比,可是如今却都变了样,一个比一个贪恋权势。
就连最后一个跟在身边的赵喜儿,也动了心思,处处为黄庭说话,只怕他已经跟了黄庭。
哎,也罢,自个的门徒,终归都翅膀硬了,咱老了,也管不动了,这大陈的天下,就由着他们几个折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