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病的吗？”

    华锦热心肠，

    看到薛宋官如此漂亮。

    立即“见色起意”地冲了过去。

    扶住了薛宋官。

    “谢谢小妹妹。”薛宋官露出温和笑容。

    “咦，你不是盲人啊？”华锦伸出手在薛宋官面前晃了晃，但薛宋官对此毫无反应，“是盲人啊……”

    “我确实是瞎的。”

    薛宋官轻声说道，“从出生开始便是瞎的，不过，眼瞎了心反而更明了。我的心中能看到你的样子，你很可爱，也很漂亮。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满头黑色长发。”

    “你先天便是瞎的，怎么还知道黑色？”华锦脑子很灵光。

    “嗯……听人描述过。”

    “与我所看到的虚空有些相像，也能遮蔽住人的视线。”

    “大概就是这样。”

    华锦茫然地点了点头。

    她也接待过盲人病患。

    但通常都是后天性盲的。

    对于世界还是有记忆的。

    而面前这个小姐姐是先天性盲的，但对世界的感知好像还与正常人无异。

    这点倒是让她很意外。

    不过，

    她还是转头看向屋内，

    笑嘻嘻道，“师兄，这个小姐姐交给我治了哈。”

    “你知道她要看什么病吗？”叶霖颇有些无奈。

    “我治不了再交给你嘛。”

    “随你吧。”

    “嘻嘻，谢谢师兄。”

    华锦牵着薛宋官的小手进了屋。

    将她引到桌前，开始把脉。

    但把了一会儿后，

    顿时皱起眉头。

    “咦，奇怪了。你的心脉很铿锵有力，经脉也顺畅无阻，气色红润，呼吸平稳，好像也没有什么病啊。”华锦疑惑地说道。

    “你是叶霖医师的师妹嘛。”

    “是啊，药王谷二弟子，嗯……司空长风不算。”

    “小妹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薛宋官微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叶霖，轻声说道，“不过，我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暗疾，我要看的病只有一个。”

    “什么病啊。”

    “眼睛。”

    薛宋官睁开了眼眸。

    一片雪白！

    连一点黑色瞳仁都没有，看起来极为渗人。

    司空千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握紧长枪。

    离得更近的华锦更是惊恐得差点从椅子上跌落。

    就连温柔善良的叶若依，也不由得皱起眉头，一副犯怵的模样。

    人都有恐怖谷效应：越是像人的非生物便越让人觉得恐惧。

    白色眼睛则让人感觉并非同类。

    可薛宋官姣好的面容，

    又表明她是个漂亮女子。

    因此，

    反而更加让人心生恐惧。

    似乎察觉到屋内众人的反应，薛宋官并没有被冒犯了的反感，反而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影响别人。

    “这就是天生白瞳吗？”雷云鹤压低声音说道，“我只听说这世上有人天生为白瞳，但还是第一次见。”

    雷无桀好奇地询问道，“师叔，天生白瞳有什么特别吗？”

    “最特别的就只有瞳孔。”

    “如果非说与寻常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白瞳者生性凉薄，不容易相处。”

    “不过，这也只是传说。而且生性凉薄不易相处的人多了去。”

    “这个不同更像是人们强行找出来的区别。”

    雷云鹤说完还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是不屑。

    “多谢前辈仗义执言。”薛宋官冲雷云鹤点了点头，“不过，我大概确实生性凉薄吧，活到现在连个朋友都没有。”

    “没朋友的人也多了去。”雷云鹤依然保持己见。

    薛宋官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看向叶霖，轻声说道，“听闻叶医师医术独步江湖，薛宋官不远万里前来，来求一句话。”

    “什么话？”华锦。

    “我还能看到这个世界吗？”

    这句话，是薛宋官唯一的念想。

    她也寻找过药王谷，但没有找到。

    如今听闻叶霖在雪月城，便风雨兼程地赶来了。

    若是连叶霖都说不能的话，那她从此便不再抱有幻想，也不会再寻找治疗眼睛的方法了。

    她已经很累了。

    不想再因为眼睛而奔波。

    或许……可以找个值得托付的人安度晚生了。

    这些，

    便是薛宋官的心中所想。

    华锦心中忽然很难过。

    既同情又可怜薛宋官。

    因为她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别说是先天性失明了。

    就算小时候能看见，后来才瞎的眼睛。过了十几二十年才来看病，那也不可能恢复了。

    因为眼睛很脆弱。

    一旦多年不用，很容易废掉的。

    就算是正常眼睛，二十年不见外界也会瞎的。

    更别说本就是瞎的了。

    华锦欲言又止，想用平和的言辞来告知薛宋官。

    但就在这时——

    “能。”

    叶霖肯定的声音传来。

    华锦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叶霖，下意识地问道，“师兄，你这也能治？”

    叶霖轻点了点头。

    薛宋官的呼吸顿时急促。

    纤细手掌甚至将桌面按出了个手掌印。

    她之所以成为杀手。

    原因就是为了赚钱看眼。

    但她这些年遍寻名医。

    每个医师都告诉她做不到。

    如果是后天性瞎的，还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但是先天性瞎的，半点治愈的可能性都没有。

    甚至，还有一位医师告诉了她更直接、更残酷的原因。

    “人之所以能看到世界，是因为拥有黑色瞳仁。你就连瞳仁都没有，就算我想治也无从下手……”

    也正是这句话，

    击溃了她的所有幻想。

    她也一度放弃了寻找名医治疗。

    所以，

    这次前来寻找叶霖。

    说是为了治疗眼睛，

    更像是为自己做个了断。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可——

    事情的转机就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她曾经每次寻求治疗满载希望而去，满载失望而归。

    而这次不抱希望而来，却要怀揣光明而去了吗？

    “叶霖先生。”

    薛宋官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但还是想要再确认一遍，“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是的，你的眼睛能治好，你能重见光明看到这个世界。”

    叶霖给出了确切的陈述。

    得到确切的答案，薛宋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沉默良久后。

    她站起身来，郑重拱手揖拜。

    “薛宋官，拜请先生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