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话音刚落,文鸯瞬间纵马疾驰,甚至连己方兵马都没能反应过来。
在黄皓眼中,只看到一白袍小将迅速逼近,眨眼间,那长矛便已要刺到眼前。
他毫不犹豫直接拽过身旁两人挡在自己身前,同时掉头就跑。
当长矛将两个替死鬼贯穿,周围汉军也同时有所反应包围过来。
对于这样的结果,文鸯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
若是继续追击,他有超过八成的把握能够当场格杀黄皓。
可那样一来,他也会陷入汉军包围之中。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却是担心张良。
本身焦伯都已经身死,若是张良再死……
那纵使他自己能活着回去,都不知该如何跟天子解释。
顾虑之下,他选择回身保护着张良突围。
“文鸯将军,你这是为何?”
对于文鸯的选择,张良显然十分不满。
焦伯作为大魏使官,代表的是天子颜面,却在第一次入宫便被私自扣押甚至动刑的屈辱。
后他领兵马打上皇宫,却被黄皓拿人质威胁的憋屈。
再到后来谈判桌上的窝囊,甚至在签订盟约之前,还要被黄皓威胁一番。
然而忍让了这一路,最后却化成了焦伯那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一路,张良都在想办法保住焦伯的性命。
而焦伯则一直在想办法,将自己作为人质的影响降到最低,以及避免陛下尊严遭受到更大的羞辱。
最后焦伯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他降低不了自己的影响,也阻止不了旁人为了救他而签订那耻辱的盟约。
所以他决定,既然劝阻不了任何人,那便结束自己。
而既然阻止不了张良,那便让张良失去签订盟约的理由!
哪怕,他真的什么都没做错,面对这样的结果,也依旧无怨无悔。
可焦伯能无怨,张良却不能!
他心中有着莫名的火气。
他开始承认自己就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子。
不,承认自己是怎样的人都无所谓。
现在唯一的有所谓,是他要杀黄皓,泄愤!
“抱歉,末将接到的命令是保护好你与焦大人,焦大人已遭不幸,绝不能再让你出半点意外。”
“但末将可以答应你,等我再回来之时,定踏平京师,替大人活捉黄皓,让他受尽这天底下所有的酷刑再死!”
文鸯解释道。
眼见大批汉军已然重重包围了过来,他再无闲暇余地。
安排数十名精兵将张良好生保护在其中后,他一马当先化作尖刀直奔敌阵而去。
……
“战场上,有这么一个猛将在,属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输。”
一名顶尖的将领,对于大军的加持是恐怖的。
这一点,刘彻算是最清楚的人了。
当初没有卫青与霍去病的时候,他对匈奴的战绩,连他自己都看不过去。
无论是敌众我寡,还是敌寡我众,大汉永远都是吃瘪的那一方。
后世人,包括仙人都说,是他打出了大汉的尊严。
可他自己却是清楚,若无卫青、霍去病这二人,他想打出这般的战绩,大汉所消耗的国力恐怕再翻一番也未必做得到!
“虽说文鸯其他方面的能力都算不得出彩,但就这强悍的冲阵武力,就已经让无数人看着眼热了。”
李二也同样看的满眼艳羡。
若无文鸯,怕是刘邦也不敢这么玩。
身陷敌营之中,谁能有把握率军突围?
放眼这个时代,恐怕也只有文鸯一人!
张良跟在其身后,看着尸首遍地,心中却是越发凄凉。
他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虽说是刘邦主动要求任性,可他心底里也是希望能够再给大汉一次机会的。
可这一次机会,却是给的让他们如此狼狈!
他们刻意扶持起来的姜维冤死狱中,作为使臣留下来的焦伯也同样死于狱中。
刘谌虽然还未遭毒手,但情况肯定也不会太好。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黄皓的矛头就会转而对准他。
无论太子刘璿能否被送还,黄皓都不可能允许一个对立的皇子真正登上皇位。
哪怕他劝刘禅再生几个,也不会允许刘谌活下去。
“大人,跟紧了,咱们马上便能冲出城去,等冲出城外的包围,令千余兵马护送你,我再回去冲杀一轮,看能否将那贼子黄皓给你抓回来!”
就在此时,文鸯一抹脸上鲜血,回头笑着道。
张良抬头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顿时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样年轻,这样自信的时候。
所以到底为何执着于三造大汉呢?
是因为心中那点执念吗?
可即便挑战中的大汉亡了对他也无甚实质性的影响,现实中的大汉还在。
何必追求这虚无缥缈的三造大汉呢?
若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应该会想着,无需三造大汉,自己自然能够令大汉绵延千载!
终究是,自己老了吗?
也或许是陛下老了。
这个想法,从本质上就是错的。
意难平?
何谓意难平?
只要不让那般的情形出现,拿到仙人的奖励,令汉室一直辉煌下去,那又何来的意难平?
这一刻,张良忽然想通了。
“不必再回去,焦大人的仇不急于一时,也不仅仅是黄皓一人之血可偿。”
“你先随我一同回许昌去面见陛下!”
张良没有将焦伯之死的责任完全归咎到黄皓身上。
蜀中出来的那些目光短浅的百官,也都同样有责任!
明知黄皓扣押大魏使臣而不劝谏,甚至还听之任之,以使臣作为与魏国谈判的人质、筹码。
他不知这是从哪传下来的礼数,但至少能肯定,这已经不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大汉了!
“遵命!”
“那到时候还望大人美言几句,末将想做先锋!”
“焦大人身死于京师,末将也同样有保护不力之责,还望大人能给末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文鸯狠狠一点头,不经意间回头看向京师的眼神之中,满是杀机。
他会再回来的!
汉初年间。
看到这一幕,韩信这才点了点头。
“张良算是明白过来了。”
“那接下来,陛下离被说服,也不远了。”
“这才算是好消息,虽然结果一样,但诸位废物之前那提前庆祝的模样,真的很可笑。”
“一想到你们觉得陛下能自己反思过来,我就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