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后初次会面,纪鸿洲穿戴的齐整。
轮椅是早半个月前就准备好的。
他坐到轮椅上,军装革靴板板正正,两鬓墨黑,眉目清峻,看不出任何重伤的痕迹。
秦音弯着腰,替他调整好扎在腰间的皮带,最后捋顺军褂上的褶皱,才缓缓站直身。
打量他周身,再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浅舒了口气,视线看向纪鸿洲眉眼:
“你自己掂量着时间,尽量不要逼我进来催你,省得在人前丢脸。”
纪鸿洲薄唇浅勾,“好。去吧,让他们上来。”
秦音没再说什么,走出房门,就交代展翔下去请人,自己带着芍药和寒露退去二楼茶室。
纪鸿洲在主卧的外室间议事。
她也没闲着,坐下烧了壶茶,便交代芍药:
“让阿玫过来,我要听听她有什么康复方案。”
“是。”
芍药应声去领人。
不一时,阿玫跟着她来到茶室。
她很恭敬地躬了躬身,“夫人。”
秦音看她一眼,浅笑端给她一盏茶:
“让芍药配合你,你替我演示一遍,我也跟着学一些手艺。”
阿玫惊讶看她,“夫人,夫人要学?”
秦音含笑解释,“我是大夫,有助于病人身体康复的技能,我都感兴趣。”说着看了眼芍药,眼神示意她开始。
芍药笑盈盈走上前,询问道:
“需要我躺下吗?”
阿玫也没敢再多问,微微点了下头。
芍药便大大方方在地毯上躺下来。
阿玫上前跪坐在地,寻了个适宜的高度,握住她一条腿,开始做示范。
秦音坐在沙发上看着,轻轻端起杯茶,浅抿一口。
她喝下半盏,就放下茶杯,站起身走上前,近距离观察并提出疑问。
渐渐地,她也蹲下身亲手尝试。
阿玫只得手把手教她。
几人正忙着探讨研习,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叶青青一进门,就看秦音和新来的护工都坐在地毯上,将芍药当做工具人摆来摆去。
她满眼迷茫,“大嫂,你们这是...?”
几人先后抬头看向她。
立在一旁的寒露代为解释,“夫人正学习康复手艺,以便于更好的照顾大帅。”
学习康复手艺?
叶青青眨了眨眼,随即面上掠过丝了悟。
秦音浅笑问她,“有事吗?”
叶青青回过神,忙点了点头,笑道:
“哦,我就上来看看大嫂忙什么,我好些日没去看颜儿了,想问问大嫂要不要一起出门。”
秦音没日没夜的围着纪鸿洲转。
这会儿房里在议事,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叶青青觉得她会想趁此机会,出去透透气。
看望纪欢颜?
秦音想了想,垂目看了眼手上动作,随即松开芍药的腿,在寒露的搀扶下站起身。
“也好,她搬回去这么久,我还没去走动过,如今她有身孕,章谨又不在湘城...”
她拍了拍手,浅笑说道:
“今日有空,我们一道过去看看。”
叶青青展颜一笑,“那好!大嫂先忙,我下去交代人备车,顺便跟颜儿知会一声。”
“嗯。”
等她走了,秦音转头交代阿玫:
“今日先到这儿,你刚来,跟着芍药在公馆里熟悉一下,下午四点钟,开始帮大帅做康复。”
阿玫握着手拘谨低头,“是,夫人。”
秦音带着寒露先一步离开茶室,下楼跟叶青青汇合,准备去看纪欢颜。
三个小家伙都在小客厅里。
如今天冷了,不能再出门,小客厅空间大,采光好,而且在一楼,孩子们大部分热爱的玩具都堆在这里,简直成了他们日常玩闹的场所。
秦音陪他们玩儿了片刻,就同叶青青一起出了门。
芍药带着阿玫从楼上转悠下来,立在前厅里一指小客厅的方向。
“少爷小姐们每日在这里,除却伺候的乳娘,其他佣人们不得随意靠近。”
她简单介绍过,就带着阿玫往后院拐去,边走边说:
“公馆里的佣人都是各司其职,你只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他人的工作不可僭越。”
“不为大帅做康复时,你可以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也可以在后院走走,但未得召唤,不得随意进出主楼,这是规矩......”
阿玫一一听着,点头记下:
“我知道了,芍药姑娘。”
芍药脸上笑意和善,“你要有什么事不明白,随时可以问我和寒露。”
“好的,我记住了。”
两人边走边说,途径后厨房外,就见冬荏挺着肚子从厨房出来,身后跟着女佣。
女佣手上端了托盘,放一盅汤配三套碗勺。
芍药,“今天炖的什么?”
“雪梨百合。”
冬荏一手扶腰,浅笑说:
“最近生了地龙,太燥,大少爷早起说鼻子疼,可能有点上火。”
她解释了句,又看了眼阿玫,与芍药说道:
“你们继续,我先进去了。”
芍药点点头,给她让开路,等她带着女佣走远,才又跟阿玫介绍了句:
“冬荏你昨天见过了吧?”
“是。”
“她跟我都是夫人的陪嫁女佣,现在有身孕,需要多休息,你有事尽量找我和寒露,少麻烦她。”
“好,我知道了。”
不管她说什么,阿玫都态度温顺地答应着。
芍药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后面的矮楼走。
她眼珠滴溜溜转了半圈儿,语气轻快起来,跟阿玫套起近乎。
“我看你年纪不大,听说你已经结过婚了?”
阿玫看她一眼,如实回道:
“我三十二,不小了。”
芍药轻撇嘴,心说自己也没比她小几岁。
她好奇问道,“你多大年纪结的婚?”
“...十八岁。”
芍药倒抽口气,“好小啊...”
阿玫抿唇笑了下,“我跟我丈夫是青梅竹马,很早就谈恋爱,他要服兵役,所以我们结婚也很早。”
芍药听罢一脸感慨,“听说你的孩子也...”
阿玫唇畔笑意消失,垂下眼没说话。
“你还年轻,没想过再结婚吗?你们洋人应该允许寡妇再嫁的吧。”
“...我不想,我跟琼斯是真爱,百年以后在另一个国度还要见面,我不允许自己背叛他。”
芍药听罢也没再问,只叹了口气,自然地转移话题:
“听说你母亲是国人?她是哪里人?怎么嫁到国外去的?”
“...她生了一场病,当时我爸爸在国内拜访很有名的老中医,想与老中医切磋医术,那时认识了我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