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洛兮紧紧护在身后的余晚萤当然不可能会忽视掉这个如此明显的信号,因为那股从陆鹤堂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已经犹如实质一般向四周蔓延开来。
她非常清楚,此时此刻的陆鹤堂是真真正正地动怒了。
就在这一瞬间,余晚萤只觉得自己那颗原本还算平静的心突然之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住并直接提溜到了嗓子眼儿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膛蹦跳而出似的。
一种无法抑制的紧张感如潮水般迅速涌上心头,让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更是紧绷得好似一张被拉满弦的弓,似乎只要稍微受到一点刺激,便会即刻断裂开来。
上官宁可从来不是那种会轻易示弱的人,尤其是在面对陆鹤堂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时。
上官家族的实力比起陆家来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陆家在京城的人脉关系相对来说确实更为广泛一些罢了。
因此,即便是面对着眼前这个即将彻底失去耐心、满脸阴沉的陆鹤堂,上官宁也仅仅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充满不屑意味的冷笑。
毕竟,身为堂堂陆家大少爷,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街上为难她们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这般卑劣无耻的行径实在是令人不齿至极。
就连上官宁都不禁为其感到深深的羞耻和愤慨。
陆鹤堂虽然心中恼怒万分,但他同样也并不想就这样跟上官宁结下仇怨。
毕竟多一个敌人远不如多一个朋友来得划算。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面色冰冷如霜地缓缓开口说道:“你,可以带着林小姐先一步离开这里,但是余晚萤今天必须给我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
说到最后,陆鹤堂再一次感到头疼,今天发生的事,让他对余晚萤有了新的认识。
在陆鹤堂那深藏于心底的意识之中,不知何时起,余晚萤已然被他视作了专属自己的私有物品。
从某种程度而言,余晚萤的温婉柔顺与乖巧,是令他深感满意的关键要素之一。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这个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女子,居然依仗着林洛兮这座靠山,胆敢忤逆他的旨意,这着实使得陆鹤堂心头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身为陆家将来名正言顺的接班人,他所渴望得到的一切都务必稳稳当当地掌控在自己掌心之内,哪怕仅仅只是出现一丝一毫偏离其掌控范围的迹象,也会瞬间搅乱他的心绪,令他焦躁不安。
对于这种完全失去把控感的滋味,他可谓是深恶痛绝到了极点。
余晚萤此番不听话的行为,势必要为之承受相应的后果,付出惨痛的代价方可罢休。
听陆鹤堂这么说,林洛兮的面色骤然一沉,秀眉紧蹙之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坚决之色,只见她斩钉截铁地反驳道:“绝对没可能!今晚本就是晚萤陪着我一同外出的,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跟我一块儿回去!”
陆鹤堂只觉得自己太阳穴附近的青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每一次的搏动仿佛都在向他诉说着内心的烦躁与恼怒。
对于眼前这个沈云舟的小青梅,他实在是感到无比头疼。
即便这女子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之姿,可那浑身如刺猬般竖起尖刺的性子,着实让他难以心生喜爱之情。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陆鹤堂眼中蛮横嚣张、不可一世的女孩子,在上官宁看来,却是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般,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夺目光芒。
上官宁先是无奈地轻轻一笑,然后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地拍了拍身旁林洛兮的肩膀,同时轻声安慰道:“别怕,没事儿的,有哥哥我在这里给你撑腰呢。要留人?想屁吃呢。”
尽管上官宁说话时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温润如玉,透着丝丝柔情蜜意,但那声调却是丝毫不低,犹如洪钟大吕一般,直直地传入了对面三人的耳中,清晰可闻。
陆鹤堂那张原本就阴沉似水的脸庞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虽说上官宁与他同处于一个社交圈子之中,但两人的性格可谓是天差地别。
上官宁的骨子里总是带着那么几分不羁的痞气,平日里说话也是大大咧咧,时不时蹦几个糙词,全然没有半分世家子弟应有的儒雅风范。
而陆鹤堂则不同,哪怕心中早已怒火熊熊燃烧,他也绝不会像上官宁这般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只能竭尽全力去压抑住胸口那即将喷涌而出的愤怒火焰。
一旁的傅佳颜此时被气得银牙紧咬,恨不能立刻冲上前去将那个可恶的“狐狸精”撕成碎片。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如此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竟然能够得到这么多男人的袒护?
难道这些男人都瞎了眼不成?
只是迫于上官家族那滔天的权势,纵使心高气傲如傅大小姐这般人物,也只能将对林洛兮的满腔愤恨深埋心底,仅敢在无人察觉之时于心中暗暗诅咒谩骂。
当面对众人时,她却仍旧强颜欢笑,极力维持着自己身为大家闺秀应有的端庄得体之姿。
至于纪蓉蓉,此前在看守所里与上官宁有过一面之缘,知晓其真实身份,她深知不能得罪上官宁,故而也只得咬牙隐忍下来,丝毫不敢多言半句。
待到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情绪激动的林洛兮后,上官宁这才转身面向陆鹤堂,微微耸动肩膀,露出一副玩世不恭且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无辜的神情来,仿佛在说:瞧瞧吧,这些个小姑娘可真是难伺候得很呐!本少爷已经尽力去哄啦,奈何人家根本不吃这套呀,我也是无可奈何哟!
对于上官宁这番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的举动,陆鹤堂却是视若无睹,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紧紧锁定在余晚萤身上,面色阴沉似水,口中冷冷地质问道:“难道说,她对蓉蓉动手之事就可以如此不了了之吗?”
要知道,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但凡有人胆敢冒犯孟家,恐怕连怎么个死法都无从知晓啊!
余晚萤,你为何偏生如此不知轻重,全然不明白我的一番良苦用心呢?
若能乖巧懂事一些,岂不是皆大欢喜?
陆鹤堂思绪纠缠,搭在身旁纪蓉蓉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纪蓉蓉吃痛,忍不住轻轻呼出声来:“陆哥哥,你弄疼我了……”
陆鹤堂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连忙松开了手,满脸关切地问道:“没事儿吧,蓉蓉?”语气中的温柔与刚才对待余晚萤时简直判若两人。
上官宁看到这副情景,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诧异不已。
相识这么多年以来,他可是头一回见到陆鹤堂对一个女子如此呵护有加。
看来陆鹤堂和这个孟家千金关系匪浅啊?可是……
上官宁目光扫过纪蓉蓉的脸,露出难以言表的表情。
这样的女人会是孟家千金?
上官宁微微侧过脑袋,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略带邪气的笑容。
那笑容中透着几分不羁与戏谑,仿佛对一切都满不在乎。
他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说道:“她?那个纪蓉蓉?孟家的女儿?
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这女人之前可是犯了事被送进了局子里啊!真没想到,如今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孟家的千金大小姐啦?
这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
说着,他连连感叹,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