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王氏好似用了毕生的力气与周易恒争执,“王爷说的什么,妾身连听都没听过,那位什么琴儿,什么惠嫔娘娘姓甚名谁与我何干。你们二人情意深重又与我何干?我连我眼皮子底下的胡氏都无所谓,那么远的宫里又关我何事?再说,我也没那个本事,把手伸到宫里去。”
“没本事,哈哈,你没本事,宫里的皇太后可有本事。”
“王爷请慎言,皇太后已归天了,你这个时候给她老人家栽赃,好吗?”
“呵,呵,呵,我告诉你,我今天来找你对峙,就是有了真凭实据的。就是你,是你知道了我与琴儿的事,是你告诉了皇太后,而皇太后因着我不喜你,而对我怨恨,把琴儿曾经失过身的事告诉了皇上,这才让皇上怒了,你以为琴儿真是恶疾吗?她是被皇上秘密处死的。”
王氏先是安静了一会,然后大声笑道,“若是皇上知道那琴儿不守妇道,婚前失真,还不得把你这个奸夫抓起来。”
林氏只听“啪”的一声,应该是周易恒扇了王氏的脸。
“你那好姑母还不是为了你,若是她说出琴儿委身的人是我,皇上会饶了我?若是把我惩治了,或是日后削弱慎郡王府,那你又如何过这顺风顺水的日子?”
然后,又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周易恒喘着粗气,半天又道:“可惜,我今天才知道真相,我知道的太迟了,若是我早知道,我会想尽一切法子,让你那姑母早死几日。”
然后林氏就听到好似王氏下地的声音,再后来传来周易恒的惨叫。“松口,疯子,王氏,你这个疯子,松口。”然后又是“啪啪”的声音,再后来好似有人倒地。
“你莫要以为你现在身子不行了,没几日好活了,你就可以洗刷对琴儿做过的孽,我告诉你,你还有一对儿女呢。”
没一会,林氏透过茶水间的窗户,瞧见周易恒迈出正房大门,两个袖子都被扯了下来,他用右手轻轻握着左腕,那上面有两排深深的牙印,有血流了出来。
周易恒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绪后,迈步走下台阶,快走出院门时,大声喊着人。只见婆子和丫头们都从倒座房走了出来,一个个低垂着头。
因着离的远,听得不真切,好似周易恒吩咐,以后不许王氏出院子,王氏的那些陪嫁丫头和婆子也不可以。
林氏知道现在不是过去安慰王氏的时候,她在婆子丫头们没回上房之前出了茶水间,从后罩房走了出去。
说到这里的林氏已有泪水流出,孟绾更是呆若木鸡。她怎么也没想到,周易恒恨王氏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他年轻时爱恋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后来做了皇上的小老婆,又莫名其妙地被皇上弄死了。然后这位痴情的王爷以为是自己媳妇害的心上人,也不知道受了谁扇的妖风,连调查都不调查就直接给自己媳妇定了罪。自己媳妇死了还不算,还把这个恨转到了一对儿女身上。
就是听了林氏听到这有头没尾的几句,孟绾都不相信王氏会这样做,先皇太后会这样做,怎么这个周易恒会蠢成这个样子,愿意相信呢?他是得多喜欢那位琴儿姑娘呀。
“你也觉得不对,是不是?这么多年了,我没与任何人说过这件事,说了也没用。我只能藏在心里,等着容姐与钰哥长大,长到知道这个消息后,能为他们的母亲查明真相的时候和这个能力。
“大嫂去了,我们都没想到胡氏居然被扶了正,这个秘密我就更不能说了。容姐出嫁那会儿,我倒是想告诉她来着。可她是因着大姑爷的坚持才嫁去永安伯府,那个时候伯夫人还是不喜她的,我就是说了,也是徒增容姐的伤心罢了。
“我就继续等,等着钰哥娶媳妇,听着,看着胡氏一次次算计钰哥的亲事,让钰哥丢了那么大的人,最后娶了我们都没听过的你时,我想,完了,大嫂这件事怕是要被永远埋在我心里的。
“从你嫁进来,我就时时打探着,今天听你闯祸了,明天知道你说错话了,后天又与钰哥闹了别扭了。我就只有再等,再等,想着,过几年,等着钰哥真正长大了。若是真有被胡氏算计着失了世子之位的那天,我就把这件事说出来,我去威胁王爷,他若是不立钰哥为世子,我就添油加醋地说。”
孟绾看着林氏坚毅的目光,她相信林氏不是骗她,作为救过她儿子两次命的王氏在林氏心中的地位一定非常重要。
“我想着,我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百年之后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大嫂,又怎么对得起她救的均哥的命,还有待我的好。”
林氏说这些的时候,眼泪已扑扑落下,孟绾把帕子递了过去,“还好,二爷出息了,向着您想的方向长大了,他有足够的能力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为娘报仇的。”
林氏擦了擦眼泪,笑道,“没错,看着你们两人这几次的表现,我就放心了。而且均哥告诉我,钰哥现在与宫里也有联系,我想着,虽说当年惠嫔娘娘的死因时日久了,但也不是查不出来的。让钰哥烦人去查验一下,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告诉王爷,那个劳什子琴儿的死是大嫂做的。找到那个人,一定要让她双倍偿还。”
孟绾点头,按她的理解,在琴儿这件事上,王氏是为先皇太后背了黑锅。既然是在宫中的人,她们一定要借着惠嫔娘娘的死对付先皇太后。而先皇太后又是在惠嫔娘娘死后大约三四个月之后死的。
所以,把这个账算到先皇太后唯一的血亲,王氏身上也就说得过去了。
“三婶放心,回去我就与二爷说这件事,他一定有法子查出来真相的。到时候,我第一个来告诉您。”
孟绾十分有信心,尤其现在还有一个孟绮。
“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告诉大嫂,让她瞑目。”
周均与周钰也谈完事情,从外院往内宅来。
“上次均哥提供的名单,瑞王爷很是高兴。”周钰笑道。
周均点头,“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要了解这些学子的底子乃至人品学识什么的,从我这里入手,信息会更准确一些。”
“没错,那单子里就有好几个是之先瑞王那里没掌握的。瑞王爷也说了,培养这些人并不是一件着急的事,让均哥多多留意,若是还有符合他要求的,只管随时告诉我。”
周均笑道,“放心,这个时候培养起来,等到明年春闱的时候,如瑞王需要的时候能用得上是最好的。”
“嗯,王爷既然连这样的事都想到了,就证明一定有这个打算,虽然我与姐夫他们猜不透王爷的具体做法,但提前安排起来总是没错的。”
周均站住,“我还是那句话,一定要保证他们不受牵连,你也知道,能被列进来了,并没有世族大家的子弟,都是一些凭借自己努力走到春闱这一步的。”
“这个均哥放一百个心,我既然提出来,自然会给他们保证的。再说,我想着就是明年用他们的时候,也必是板上钉钉或是被世人知晓却少个口子嚷嚷出来罢了。”
两兄弟一路说笑进了林氏的院子。
此时的林氏已重新梳洗,换过衣服了。白氏瞧着丈夫与周钰进得院门,这边吩咐着下人们摆膳,那边女儿拉着儿子的手去迎两兄弟。
周钰进得门来,一通寒暄之后,其乐融融地吃了晚饭。
坐在马车里,看着有些微醺的周钰,孟绾决定明天再与他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