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怎么样了?”暮神娘娘的音色保持着奇异神圣的婉转沉静,她的目光一直都是包容且平和的柔水。
“十王司的封印主要是禁锢,而我们的烙印就像缝补衣服的绣线,让你的身体保持稳定,不会再承受「无根生」撑破身体的痛苦了。”
暮的容貌与气质都是柔和的,你若是觉得她好哄好骗,那真的是大错特错,你在她面前会不自觉的丢掉攻击性,受到纯白的影响,乖乖投入她的怀抱。
“因此而染上我的颜色,这是个例外,或许是因为你本身的特性呢?你是「无根生」,本来没有任何对自我的认知,但你染上了阿声的一部分,你以为你是阿声。”
明舟颤动着雪白的长睫,如同枝头被风摧折的蝴蝶,关于他的过去,他一直闭口不提,甚至谁提了一下他都得生气。
但他面对的是传说中的暮神娘娘,甚至因为赐福的缘故,他的一切都会向她坦白,他在她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真没想到现在还会有「无根生」的存在,在我那个时候,「无根生」造成的灾祸处理起来很是麻烦呢。”
“要听我说这些故事吗?或许你能知道自己的来处。”暮一双温柔沉溺的浅紫,将明舟的面容看进去,让人心里不由得沉静下来,乖乖听她说话。
明舟身形尚且不算成男,正是清癯的青年体型,他站在暮的面前,明明是暮为少女身高,但他不由得垂眸矮身,为暮神娘娘而姿态臣服。
“这个故事可能很长,我们坐下来慢慢说。”暮向前伸出手掌,只是隔空抬了一下手指,明舟就不由自主地将手抬起,乖乖地放在暮柔白的手掌上。
“乖孩子。”暮很有慈母的光环,她包容所有,无私温柔,虽然现在的她,可以有一些私心,为了尧月。
就这么拉着明舟向一处凉亭走去……因为暮的亲和力,鸟啊花的还有蝴蝶啊,都为之倾倒,沐浴在阳光下的暮,更是神圣慈悲,让人生不起一丝亵渎。
“那个时候,仙舟已经获得药王恩赐,但仍有一些人秉持着自强的理念,纵使星神之下皆蝼蚁,可他们依旧不信仰这些。”
“他们由一位叫上官的人领导,四处征讨力量,将强大存在收拢为己用,我那个时候能再次醒来也正是因为这个。”
“在众多奇异强大的力量中,「无根生」正是其中之一,他们被「无根生」能起死回生的表象迷惑,将「无根生」的枝叶植入体内。”
“那似蛇似藤的「无根生」扎根于心脏,在体内伸展枝叶,控制躯体的行动,「无根生」的子体本身并无意识,它们本能控制宿主去杀戮,将血肉供奉给母体。”
“你真是个例外,你还能在十王司的禁锢下保持自我意识就足够独特了。”暮坐在“美人靠”上,目光柔和地看向明舟。
“……”明舟坐在她旁边,他低垂了眉眼,抿了抿唇,艰难吐出几个字,“告诉我,那些真相吧。”
他的诞生真是不详,他甚至连自己是何种存在都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致力于处理麻烦,大概是因为兄长很忙,而阿声希望兄长的麻烦减轻,这样就能让兄长经常回家了。
暮开口声音低柔,像是在诉说童话故事,“在你的视角里,你并不知道兄长的姓名,甚至连阿声的大名都不知道,你承载着阿声的美好,你感受阿声的悲苦。”
“那我就说的残忍一些好了,阿声身负天缺,身体机能不如正常孩子的强劲,而他的父母不知从何处拿到「无根生」的枝叶,将其放在了阿声的体内。”
“大概是希望阿声能因为力量的植入而有活力,但如此禁忌被上层知晓,阿声的父亲不免一场牢狱之灾,而母亲心思烦忧,提早进入魔阴身。”
“这个家庭近乎支离破碎,而阿声的兄长似乎地位不低,能从那些人手里保住阿声,自此阿声就像闺阁小姐一样被养在家里。”
“你的意识诞生,与阿声共同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时光,连兄长都慢慢消耗掉对你的排斥,大家都觉得未来会有一段美好日子。”
“但天不如人愿,发生了苍城事变……不过还好哦,你并没有陷入暴走,而是承载阿声的心愿透支自己去战斗,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被十王司收容并监管。”
“啊对了,那个时候,梧沙也有参与,就是那只很大的黑色龙龙,我流离在外时,尧月舍不得我的消亡,就促使梧沙的不朽进程加快,提早复生,回到了仙舟。”
“嗯……尧月那个时候对仙舟还抱有不满,并没有施以援手,而梧沙那时候更是没轻没重……她一只龙就不分敌我把主舰干掉三分之一……”
暮越说越没底气,也不怪现在的仙舟联盟态度谨慎紧张,实在是她们太危险了,确实需要监禁起来。
“梧沙龙龙也是上官那时候收拢回来的强大存在,哎呀……没想到这只龙龙看上了一个男人,哎呀用现在的话来说,还是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的戏码呢。”
一提到情情爱爱的事,暮就露出“姨母笑”,恨不得化身姻缘星神,把看上的cp都捆在一起。
“嗯……真是抱歉,我只顾着自己说话了。”暮突然停下了话题,弯起眼睛看着明舟,此时的暮像邻家少女,想分享自己知道的八卦。
“没……没关系,你可以……”明舟人狠话不多,有事直接拿脚就踹,还没有过这么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的经历。
“你也试着说话聊天啊,你现在是人了,你是懂得情绪的。”暮试着让明舟有正常的交际,想让明舟学会说话。
但很可惜,十王司的判官是最累人的,任务根本不间断,尤其是「拘」字部,天天往外跑外勤。
没错,明舟收到了请求,为什么是请求呢,因为这是需要明舟出面的任务,应该是后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麻烦。
暮不介意他的离场,还大方表示他若是喜欢喝养生茶,她可以放开一些小作坊里的权限,尧月不会在意的。
有任务就有任务吧,还是无病呻吟就讨人厌了……现在的人闲得没事干,天天在网上吹嘘自己魔阴身,卖一波惨,享受网友的关怀。
雪衣以为有人需要帮助,结果是一场乌龙,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抓去十王司问责就小题大做了。
所以明舟的做法就是逮着那傻叉揍一顿,让他知道别以为长了一张嘴就可以无事生非、造谣生事。
最后就是将这事务移交给地衡司处理。
……
“哎……”
罗浮现在已然一副盛世景象,旅游项目对外开放之后,天外来客慕名前来,客流量就是让人操心的了。
六御中,麻烦最多的就是地衡司了,各种民事纠纷烦不胜烦,去调节矛盾,都能把嘴皮子磨破。
很多压不住火气的工作人员,都差点暴走加入了矛盾之中……对,没错,甲方乙方打架斗殴,地衡司工作人员参与其中的例子,大有人在。
当然,这种事情肯定得严肃处理,然后司部时不时就安排心理疏导,主要关照对象就是司部内调解纠纷的工作人员。
甭说他们了,就是地衡司的司衡都要愁秃了,那桌子上的文件堆积如山,他的秘书团都处理不过来。
尤其是现在,网上闲得蛋疼的人,大有人在!经常发一些引战抹黑的言论,把网络环境搞得乌烟瘴气。
每当这个时候,地衡司的司衡,惠父大人,就想念尧月姑娘活跃在网上的日子,起码有她在,网络风气是可控的。
嗯,没错,又是想念尧月姑娘的一天……
“哎呀哎呀,怎么我们日子轻松,你反倒是看着憔悴不少呢?”朱轮欠揍的声音传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惠父抿直唇线,一脸疲惫,懒得和朱轮呛火,他拎着保温杯从办公位上离开,去给自己添点热水。
路过朱轮的时候,惠父想拿肩膀撞开朱轮,但是朱轮今天格外讨喜,主动拿过他的保温杯去装水。
“你别跟我装,地衡司是最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惠父的声音明显疲惫,“光是要正面宣传罗浮,就花费不少时间。”
“年轻人太可怕了……自打吸收新鲜血液,这工作风气都抽象了,光是那个罗浮宣传片,我都没眼看,真的太癔症了。”惠父摇头叹息。
朱轮幸灾乐祸,“是谁之前跟我说,这是体现年轻人风貌有活力来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滋味好受吧?”
“是是是,啊对对对。”惠父懒得抬起眼皮子瞪他,“我也没好意思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嘛,只好让他们给两版方案了。”
朱轮把装好水的保温杯递过去,“我听说尧月姑娘休息好了,等她重新活跃起来,你估计就能轻松一点了。”
惠父喝两口水润嗓子,“别别别,别打扰人家了,咱还能这么依赖人家嘛?哎哟我这心里也想着尧月姑娘,可见这产生依赖了。”
朱轮干脆把人拉走了,“你们地衡司就是典型的工作不断,走走走,带你快活去,先甭管那些东西了,那群崽子就是故意折腾领导呢。”
“什么鬼的整顿职场,那就是没把自己摆正位置,自己事都干不会的生瓜蛋子,就敢对领导指指点点。”朱轮不耐烦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