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心中一惊,原他是不信的。毕竟与贾敏成婚这么多年,在贾敏口中,贾家千好万好,还有着超品国公的体面。
可正如若罂所说,外表光鲜亮丽,内里藏污纳垢,若没有这些他们自己人查出来的消息,谁又能想得到贾家原是这副模样。
林如海锁紧眉头一双眼睛还热泪满眶,他哽咽了一声,才低声说道。“若儿,你虽是女儿,可为父从未把你当做普通闺阁女子看待。
若论才干,心计。你倒要比男子强出百倍,这事你是怎么想的,只管告诉为父。”
若罂只细细打量林如海,林如海原本与贾敏伉俪情深。纵使贾敏久未给林家诞下男丁,林如海也从未想过纳妾娶二房奶奶。
纵使纳妾也是贾敏主动提出来的。这些年,林如海每月不过一两次留在小妾处,过了易受孕的日子,他便再不踏足一步,只一心疼爱妻女。
如今中年丧妻,方知发妻的真面目,可尽管如此,他在看向若罂和黛玉时,眼中依旧万般疼爱。
如今的林如海,虽两鬓斑白,可依旧相貌俊秀,虽有些年纪,眉眼之间仍见当年探花郎的风采。
不得不说,贾敏能嫁了林如海,可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这样一个对妻女真心疼爱之人,在这样的年代,可是少之又少。
若罂又怎么忍心叫林如海郁郁而终,又留下两个孤女在贾府受磋磨致死。
若罂垂了垂眼睛,略想了想才说道。“爹爹,如今母亲新丧,我们林家无有男丁。您在的一日,便能护我们一日。
可爹爹,如今我已黛玉年近七岁。若有朝一日,您护不住我们了。我们姐妹俩带着林家的万贯家私便如同小儿持金于闹市,早晚要让人吞吃殆尽呀。
若是那起子人有点良心还好,方能留我们姐妹一条性命。可那些人若打了谋财害命的心思,怕是我们姐妹俩便没有活路了。”
眼瞧着林如海又要哭,若罂赶紧说道。“爹爹,为今之计,您倒不如养好身子,再娶一房妻室,早早诞下林家男丁才是啊。
只有有了兄弟。才有人能守住林家的万贯家私,又能给我们姐妹撑腰呀。只是这事儿,爹爹还要徐徐图之。
如今就在眼前的是我们姐妹俩不得不往京城走一趟,至少还要在贾家住上三年等母亲孝期满了才是。
只是如今爹爹已经知道贾家内里是个什么样子,既如此,咱们要进京更要摆足了谱。
爹爹身上官职虽只是七品,可到底咱们林家五代列侯,您又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能连任这巡盐御史,便说明爹爹您是简在帝心。
如今新帝登基,上皇犹在。如贾家这等老臣,虽在上皇心中仍有几分情面,可在新帝眼里,便如同趴在身上吸血的蚂蝗一般。
若贾家能懂点儿事儿,早早的向新皇投诚,怕是还有些活路。
可眼瞧着贾家只知道抱着昔日荣光,仗着是跟着先皇打天下的老臣,并不把新皇放在眼里,整日奢靡享乐。
他们如此行径,新皇看在眼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父亲此时把我姐妹二人送到京城荣国府中去,难道就不怕心皇猜忌?
若我说,爹爹索性将贾家干的那些恶心事儿皆写到折子里,送到新皇的御案前只向他哭诉,如今实在没了法子,又有贾家老太太逼迫,才不得不把我两姐妹两个送去。
您只向新皇求助,叫皇上赐下嬷嬷跟着我们去贾家,一是护着我们姐妹二人,二是向新皇诉忠心,这三嘛,便是借由此事,帮着新皇往贾家安插人手。
到时我和妹妹只管将丫头婆子带齐了,摆出咱们林家五代列侯的底蕴,叫他们瞧瞧什么叫书香门第。
我和妹妹只要踏进贾家一步,便把规矩挂在嘴上,像贾家那起子暴发户,他们懂得什么叫规矩?
到时少不得露怯,再有宫里的嬷嬷在,谁敢小瞧了我们?更不敢朝我们下手。
等到了贾家,咱们只管当面锣对面鼓的将咱们姐妹二人并一干下人的日常开销银子当着贾家众人的面儿给了老太太。
那时,我倒要瞧他们谁敢再说一个字儿。不过就是借着他们房子住上三年罢了,就算他们要背后说人,难不成真敢说到咱们面前来?”
听了若罂的这一番话,林如海激动的脸都红了,他一拍桌子说道。“好,既如此,都听若儿的,为父这就去写折子,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
只是如今你们母亲丧期已过百日,怕是没法拖延呀。”
若罂扑哧一笑,只瞧着黛玉戏谑说道。“怕什么,妹妹身子弱,母亲如今去了,咱们姐妹二人又要离家,妹妹心里舍不得,病上一些时日也是有的。
那贾家的婆子,还敢逼迫咱们林府的小姐带病上路不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她们哪一个担的了责?
这女儿家娇贵,骤然离家自然要好生准备。再折腾一个月半个月也是有的,若她们着急,只管叫她们先回去就是了。”
林如海细细思量片刻,便捋着胡子哈哈大笑。“一切皆听若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