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答应，坐上飞机，踏上旅途，路上就不要说太多扫兴抱怨的话，那会让大家都不开心，带着开心出来，回去时心里只剩不满。
陆遥不是喜欢抱怨的人。
一场完全未知，连目的地都得靠摇骰子来决定，到了目的地应该去哪都不知道的旅途，对她而言也挺新奇，也确实疯狂，是从未尝试过的体验。
她并不反感。
飞机还没起飞，把该回复的消息回复完，见师姐约她晚上出去吃饭，陆遥拍了张舷窗照片发过去，在陈霄雨质问她为什么出去玩不带上她的话语中，她回了个下飞机再聊。
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正要收回口袋。
“姐姐。”
“嗯？”
两人坐好，陆遥坐在靠舷窗位置。
云青脑袋向她那边歪了歪，问道：“你在北疆，有认识什么熟人吗？”
陆遥道：“我怎么会在那边认识人？”
“那你就是我在那唯一的熟人，咱们两人生地不熟，得相依为命了。”
“什么相依为命，说的真奇怪！”
云青拿着手机，打开设置：“还好当初你给我设了个紧急联系人，到了那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姐姐，你要记得保持电话畅通，我只能给你打电话。”
陆遥看了眼他的手机。
当初为了防止云青考试作弊，她专门设了紧急联系人，没想到他还没改，就和他所说一致，到了那里，他能联系到的人只有我。
她监护人的责任感更强了。
云青继续道：“姐姐，要不你也设个紧急联系人，我有事给你打电话，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咱们好互相照应。”
听到这话，陆遥眉头微微一蹙。
确实，云青只能联系到她，而她也只能联系到云青，陆遥下意识的也打开了紧急联系人的功能设置。
一个十八岁的男生，出门就算遇到危险也就那么回事，但女生出门，那就不好说了，陆遥所有认识的人，到了那边都没用，她能联系的人只有云青。
看着紧急联系人设置，陆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转念想到，他的紧急联系人也是自己，还是当初她自己设置的，好像也就只是个设置，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就七天时间，假期结束再改回来就是了。
不过她不记得云青电话号码。
打开联系人，打算直接从联系人功能设置，在众多的联系人里找到云青，看到他备注的那一刻才意识到不对，赶紧把手机屏幕往旁边一别。
但云青一直在她身旁歪着脑袋，该看的他都看到了。
只见他坐直身子，皱皱眉头，似乎对那两个字有不满，云青道：“卷卷？姐姐，你这取的什么备注，像个宠物。”
“......”
陆遥辩驳道：“那是我觉得卷毛太难听，专门改的，要不我给你改成卷毛？”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设置紧急联系人的时间，云青正襟危坐，没再看，靠近陆遥的那边，脸上没有表情，但靠近过道那边，嘴角正在疯狂上扬。
卷卷。
嘿嘿嘿，卷卷！
原来陆教授在那个时候就给我设了专属称谓，可能确实如她所言，是卷毛改的，但这也说明，她内心对我实际上并没有那么抗拒。
抗拒是不会有叠词出现的。
片刻后，陆遥把手机放回口袋，学他说话：“记得保持电话畅通，互相照应。”
“好的，姐姐。”
云青克制自己不要笑出声。
早在陆教授给他设置紧急联系人时，云青就想，必须让陆教授的紧急联系人也是他。
时隔一个月，他终于做到啦！
以后还得做到不只是她手机设置里的紧急联系人，还得是任何时候的紧急联系人，让这个功能不只是设置一项，而是，我真的是她很重要的人。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
透过舷窗，楚庭已是灯火通明，光芒连成片，整座城市仿佛加上了缩小按键，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光芒只浓缩成一个点。
这趟航班全程需要五个小时，等到北疆时，已是深夜的十二点钟。
途中，云青有让陆教授睡一会，但她摇头拒绝。
下了飞机，她明显疲惫不少。
深夜的机场，两道身影站在机场入口，看着车流穿行，往来人群，不少是和他们一样，国庆出来游玩的。
但别人大包小包，他们两手空空，一切从简。
甚至穿的衣服还是早上出门时的那一套，和周围裹着厚厚羽绒服的路人形成鲜明反差。
南方和北方气候温差很大，南边还在短袖短裤，北边已经寒风瑟瑟，陆遥看了眼手机上北疆省府温度，只有十度，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姐姐，冷吗？”
“你说呢？”
陆遥看了眼手臂都冒出鸡皮疙瘩的云青，道：“要不把你短袖脱下来，给我披上？体现你绅士风度的时候到了。”
“算了，明天感冒，你还得照顾我。”
朝路边一辆车招了招手。
出租车停靠，两人赶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里开了空调，身上的寒意顿时淡下去不少。
两人齐齐抖了抖肩膀。
司机的口音带有北疆特色，询问两人目的地，云青装模作样，拿出手机看了眼，报了个酒店名字。
司机听罢说道：“这个时间点，还是国庆，这家酒店早就住满了，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个酒店？我亲戚开的，居住环境不错，离市区也不远，明天想玩随便出去。”
说着，司机还补充一句：“放心，我绝不宰客！”
云青看了眼陆遥，陆遥对此没什么想法。
反正她对这里完全两眼一抹黑，现在已经凌晨，到市区恐怕得半小时，再找酒店，今晚恐怕也不用睡了。
两人一合计，便让司机开车，去往他提到的酒店。
身后的机场快速倒退。
四周变得荒凉。
陆遥双手抱着胳膊，冷得直发抖，看了看云青，又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想到几个小时前，她刚从学校教室出来，转眼来到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目的地都不知道在哪。
她忽然觉得，这种完全未知的体验还不错。
生活如果只有循规蹈矩，总是差点意思，偶尔也需要这样的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