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不是嫡子,他老子朱载坖也不是嫡子。大明朝三代无嫡长,这是实际上发生的事情。
若是自己的皇后在明年,生下一个儿子,是长子,又是嫡子,政治意义已经高于现实意义了。
老百姓都知道生个儿子继承家里面的那些田,那些泥瓦房,对于帝国王朝来说,子嗣更加重要,一个嫡长子代表的是国运,是正统。
朱翊钧颇为兴奋,他带着冯保等人,直接离开了乾清宫,去了坤宁宫看望。
坤宁宫中,红绸轻舞,宫灯摇曳。
精致的香炉内焚着淡雅的香料,丝丝青烟袅袅升腾,为这宫殿增添了几分温馨与静谧。
皇后林素薇端坐在榻上,身着一袭绣着凤纹的锦缎华服,虽妆容淡雅,却难掩那由内而外散发的高贵。
侍女们垂首而立,个个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整个坤宁宫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
朱翊钧带着冯保等人匆匆步入坤宁宫。
而林素微起身想要行礼,却见朱翊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林素微的手,眼中满是关切与宠溺:“皇后,朕听闻喜讯,欢喜不已,你可有不适?”
林素微微微欠身:“臣妾多谢陛下关怀,此刻安好,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臣妾亦有些惶恐。”
“此乃大喜之事,高兴还来不及,莫要惶恐,莫要惶恐……”
皇后有喜,报喜的有三拨人,分别是皇帝处,还有两宫皇太后处。
而朱翊钧刚与林素微坐下,便听宫外传来通报。
陈太后,李太后两个人都来了。
朱翊钧与皇后赶忙起身相迎。
李太后只有在她的宫殿中,会穿戴道袍,出了自己的宫殿,穿的便是太后的常服。
两宫皇太后脸上皆洋溢着笑容。
特别是陈太后,而朱翊钧一样,一进来便直接上前握住了林素微的手,上下打量着林素微,越看越满意……“皇后,你如今有孕在身,定要好好调养,切不可劳累。”
林素微轻声应道:“多谢母后关怀,臣妾定当谨遵教诲。”
而李太后就跟在身旁,笑着说道:“此乃上天眷顾,帝君赐福啊。‘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今皇后有喜,此乃大明之乾元盛事……”
朱翊钧听着自己生母说的这些颇为深奥的话,有些无语,而林素微却也是赶忙开口说道:“母后潜心修道,荫福陛下……”
朱翊钧苦笑一声,心中暗道:“什么修道荫福,还不是自己经常锻炼,身体倍棒,还有自己的节制,这他妈是科学,可不是修道修来的……”
可林素微的这番话,让李太后却却极为开心。
现在的她都已经开始炼丹了,也到了最花银子的环节,仅万历六年一年,只在炼丹这一件事情上面,便花了宫里面数十万两银子,最重要的是,银子也花了,时间也花了,炼制出来的丹药,品质却远远不如世宗皇帝炼制的。
还是没有世宗皇帝的天分。
众人坐下之后,两宫皇太后又叮嘱了林素微一些事情,随后分别指派了他们宫里面,办事得力的下人,到坤宁宫中伺候……
两宫皇太后在坤宁宫中呆的时间并不长,而朱翊钧却是留宿在了坤宁宫,前面一大堆事,推到了明日。
当然,这个留宿只是留宿,深夜时分,什么故事也没有发生……
次日是朝会日,朱翊钧早早的起床,离开了坤宁宫。
这次朝会,是万历六年最后一次朝会,也是目的性最强的朝会。
这就是朝廷的总结大会,要让皇帝对于国家的情况,有更多的了解。
除了禀告之外,还有要详细的记录呈送,让皇帝差人查询,验明真伪。
还有六日,新年便要到了,而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候,各部衙门都在算账,内阁结合,也将总账给算完了。
大明朝家,在这个时候,还是内阁当着呢。
朝堂之上,气氛肃穆。张居正身着一品朝服,手持笏板,稳步出列,向朱翊钧行礼之后,便开始了长篇奏报,而众多官员也都竖着耳朵仔细的听,这份禀告,算是后世的政府报告,可信度超八成。
也能说明,此时大明朝的真实情况。
对于百官们来说,机会可是很少的。
“陛下,今岁新政推行,虽遇诸多艰难,然亦有成效斐然之处。且先论赋税之事,秋收之际,总计收纳赋税五百三十二万两白银,此乃各地百姓辛勤劳作与地方官员勉力征收之功……“
’然,天有不测风云,其间多地遭受灾荒,民生艰难。陛下秉持民生为要之圣念,在今年下了七次恩旨,恩准酌情减免赋税,以安百姓之心。各地依旨意减免赋税之数,约计九十六万两。”
“灾荒即临,赈灾之事刻不容缓。朝廷拨款一百三十六万两白银,以解受灾百姓燃眉之急,使百姓得以熬过灾厄,不至流离失所。此亦彰显陛下爱民如子之仁德,与我大明以民为本之风范。”
“再者,兵部调配一百八十万两白银,一百三十万担粟米,皆用于军备整饬、边地防务以及将士粮饷。蓟门、辽东等边陲要地,得此军资,防御更为稳固,将士士气亦得以提振,保我大明边疆安宁,此为固国本之要策。”
“如此算来,今年朝廷之收支相抵后,尚结余白银三百四十五万两……”
“此结余之银,臣等与各部商议,当妥善安置。或可留存部分于国库,以备不时之需,如遇来年灾荒加重或突发战事,可即时支取应急;或可拨出些许,用于兴修水利、修缮官道等利民工程,此等工程关乎农桑商贸,利于民生经济之长远发展,可使百姓富足,国家兴盛。”
“太仓之粮,此亦关乎国之根本。京畿之地太仓,现储米粟计有一千二百万石,此乃京城及周边地区一年有余之需,可保京师无缺粮之虞……江南诸省,向为鱼米之乡,苏杭之地,太仓存粮亦颇为可观,苏州府太仓约有八百万石,杭州府太仓存粮六百万石有余,其粮食或经运河,或走海路,源源不断运往各处,或供京师,或补灾荒之地。湖广之地,素称‘湖广熟,天下足’,其太仓所储亦有九百万石之多……”
“从万历二年开始,朝廷便多多少少有些节余,至今已达四个年头,财政未出大碍……”
张居正说完,再次行礼,退立一旁,等待朱翊钧的圣裁与问询。
朝堂之上一时寂静无声,众人皆望向天子,静待旨意,实际上,四年没有亏空,这已经是内阁交出的满分答卷了。
寅吃卯粮,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而官员们听着粮食,银子竟然有这么多,心里面也都是诧异不断。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什么,货币与粮食。
而今年朝廷手头上,竟然积攒了这么多,还怕个锤子,今年冬天不下雪呢。
这张居正为代表的内阁,真是闷声发大财啊……
在百官的期盼下,坐在龙椅上的朱翊钧终于开口说道:“朕闻首辅所奏,深感欣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今岁新政推行,虽遇灾荒,然能以民生为念,减税赈灾,实乃善政。太仓之粮,军备之资,皆处置有方,此皆诸臣勤勉之功,内阁筹划之劳……”
“尚书所云:“功崇惟志,业广惟勤。”,诸爱卿秉持报国之志,兢兢业业,使我大明于风雨中亦能稳步前行……”
“今岁有此结余,足证卿等之能,然亦不可骄纵,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望诸臣继续殚精竭虑,善用库银,兴利除弊,整饬朝纲,使我大明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共铸大明万世之基,方不负朕之所托,不负上苍之眷佑,亦不负黎民之期盼……”
有了成绩,朱翊钧也不吝啬夸奖之词,他把所有的官员都夸奖了一番,而在朱翊钧话音落后,诸臣齐呼:“陛下圣明,天佑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