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自古就有长辈提携后辈的传统，以确保知识和经验的传承。

    这种传承不仅增强了社会的凝聚力，也为社会的持续发展提供了动力。

    长辈岁数大了，总是好为人师。尤其对于有出息、很优秀的后辈，更是有见猎心喜的感觉。

    方向东见到杨晓帆之后，简单一交谈，深入一了解，就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少年。

    莫名也诞生了一种想收徒的冲动，特别想把自己的人生见识和为人心得，传授给杨晓帆。

    除了想避免“伤仲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主要的是，和这样的年轻人相处，实在是非常愉悦的。

    但听着杨晓帆的步步展开、层层推理、处处精彩，方向东越来越觉得自己多虑了。

    他人老成精，是能很清晰地感觉出，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杨晓帆对金令镇的称呼，从金叔叔自然转换到金局长，非常巧妙地实现了无缝连接。

    喊叔叔时，委婉地指出问题，说测谎提问上确实有些不足的地方，不掩饰瑕疵，不回避过错，这是一种关心。

    但很快又讲到，巧立大功才是重点。这时称呼就比较正式，成了金局长。缘于对警察身份的尊重，对努力工作的赞扬，这是一种敬重。

    这个少年对于语言的熟练掌控，以及灵活运用，的确已经到了令人拍案叫绝的地步。

    方向东边听边想，他这个究竟是天生的能力呢，还是后天培养的技能？

    但他收徒的想法，已经荡然无存了。

    是的，他放心了。

    但杨晓帆对此却没有在意，他也并不是刻意做作，而是自然地流露。

    而且他下面要说的内容，实在太重要了。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凝重，态度越来越严肃，声音也提高了一层。

    “毛丽的这个表现，非常的不正常。说明她很可能接受过反测谎训练。因此，我判断她不是一般罪犯，应该是间谍，或者说是敌方势力的特工。”

    “他们当时需要大笔资金，可能是经费不足，也可能是想要做些什么破坏。而且经过近一年的筹划，说不定已经到了即将动手的时刻。”

    “她的这次离开潜逃，也并不简单，应该是早有计划的。我看案宗有记录，她曾申请下一步到津门，去参加卫生职称考试。但因为金局长的再次审讯发现一些问题，而被厂里否决了。”

    “无论是铤而走险、监守自盗、窃取资金，还是抛夫弃女、悄然远遁、突然消失。我觉得，只有她是潜伏的特务，要外出避免进一步追查，组织进行破坏行动，才能真正地说的通，逻辑上才合理。”

    “方老、金局长，此事非比寻常，非常重要。我建议将这个情况报告省厅领导后，尽快通知国安部门。这个所涉及到的问题，以及引发的后果，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还要严重。”

    杨晓帆词真意切、分析具体、逻辑清晰。他真的很用心、很努力了，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讲完这一大段话后，杨晓帆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既是滋润一下喉咙，也是掩盖一下他激动的心情。

    他担心，被对面这一老一壮、两个警察看出一些端倪。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临近退休、干了一辈子刑警的方向东，从军多年、转业后看了十几年卷宗的金令镇，两个人都算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

    但听了杨晓帆的大段分析之后，他们都傻了、愣了、呆了。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求神求雨，结果等来了一个山呼海啸、惊天崩地。

    **

    杨晓帆驾车离开重案二队的时候，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过来，有些沉重的。

    当前，隐蔽斗争形势，还是十分复杂和严峻。敌对势力对华夏的侵蚀、腐化、破坏，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但是上一世，他接触到这方面的信息太少。很多案件通报，内容也非常笼统，不够具体。

    最为关键的是，那些人去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情，进行了哪些破坏，更是一点儿都没有提起过。

    真是人力有时穷。杨晓帆纵有一腔热血，满腹经纶，拥有护国之意，却真的无从下手。

    开车回招待所途中，他看到路边有一个加油站，便拐了进去，顺便给车加油。

    华夏经济高速发展，虽然私家车还不多。但路上跑的各种车辆，也已经很多了。

    但加油站的建设速度还不快，相对比较少，垄断自然就会产生傲慢。

    杨晓帆的车都停在加油处好久了，才从屋子里面慢悠悠地走出一个中年妇女，边走还边吃着瓜子。

    离着老远，妇女就喊了起来，“加多少号的油啊？”

    这句话还真把杨晓帆给问懵了。他重生之后，还是第一次加油，但他知道现在的汽油标号和后世是不一样的。

    而且看着这位大姐不太好惹的样子，他又是外地车牌，也怕无辜被宰。

    他自然不能潇洒地说一声“95加满。”加油之前，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您好，咱们加油站有哪几个标号，分别什么价位啊？”

    杨晓帆说的还是比较客气的，但依旧逃不过被怼的结果。

    “哎呀妈呀，小伙子，你这还来考核我了？是不是在学校，被老师考懵了，心里不平衡啊！

    你这车至少要加93号，2.2元一升。加不加，加多少，别废话。”

    很奇怪，杨晓帆的第一感觉，是现在油价真便宜啊！而不是被大姐说了，有些上火。

    “谢谢，93号加满。”

    这个价位，说出这句话，真的没有丝毫压力，而且还挺拽。

    果然“钞能力”威力很大，大姐有点儿被压制了。没有再继续放声，而是默默地开始操作加油。

    这个年代，哪行哪业都不容易。人民币却异常坚挺，购买能力很强。加满一箱95号油，要150多元钱，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即使那些公家的小车，也很少要求将油加满的。一般都是8成即可。老司机都知道，加满了，车身也重，反而开车费油。

    即使偶尔有跑长途，要求加满的，也没有杨晓帆说的这么帅酷啊！

    付完钱，开车驶离加油站后，杨晓帆并没有什么拽拽的优越感。

    因为现在的油价，他反而想起了一件事情，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