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有七情六欲，省委高官自也不能例外。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王长进十分兴奋，以他的定力，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太好了，我马上赶过去，你们现在哪里啊？”

    王馨怡笑了一声，用很温柔的声音，说出比较扎心的话：

    “爸，您来肯定是没问题。可杨晓帆这么好的条件，这样的成绩，高考提前批却被省招办给淘汰了。”

    “这还是在您省委领导的治下，没有任何公平可言。您不帮着处理好这个情况。您好意思来见他吗？”

    王馨怡自然不会傻到主动说出，她让秘书封永年去打招呼了，但没有办成。

    那样，王书记真的会发火的。发火的对象还不是教育厅，而是她王馨怡。

    被这话一噎，大帽子一戴，王长进书记感到很别扭。但在女儿面前，他也不甘示弱，不能轻易认错，还是要维护机关的权威。

    “馨怡，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要随便下定论。晓帆是不错，但高考优秀学生很多，说不定人家比他成绩更好，我会安排……”

    王长进的套话都没说完，就再次被王馨怡打断了，自然也只有他这个女儿敢这样做。

    “爸，我很清楚这个情况的。可能您没关注今年省里高考情况。我干儿子的事情，我非常在意，一直在关注。”

    “这几天报纸已经报道了，全省理科状元、理科第二名两名学生为了高额奖学金，一个去了明珠大学，一个去了新坡国立大学。估计以后是不会回国工作了。”

    王长进咳嗽了一声，缓解一下尴尬。王馨怡早就拿着电话，走远了一些，到了套间的书房。这样也给父亲留点面子，但嘴上继续火力全开。

    “晓帆是全省理科第三名，物理满分。他一心报国，不求名利，拒绝了很多邀请，主动选择华清大学的896专业，参加国家重大项目建设。全省谁比他优秀，结果他被淘汰了。这还要再怎么清楚？”

    “我们的教育不应该是为国家培养人才吗？高考招生不应该是选材择优吗？为什么会这样，前面还整出了一个大笑话，说晓帆因去世妈妈的情况，而政审不合格。您觉得这些还说明不了问题？”

    王长进越来越重视，他都听进去了，也渐渐意识到了这个事情的不同寻常。要知道高考招生公正公平公开的重要性，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要摆在吏治清明的前面。

    即使就在官员腐败非常严重的明朝，都没有官员敢于在科举中进行大肆舞弊。堵住了寒门学子向上攀登的道路，是要出大问题的。

    他开始高度重视了起来。“你说的这个事情，非常重要。我一定会要求有关部门认真查处，还考生一个公正，还考场一个公平。”

    这话说的就非常有艺术，不是因为杨晓帆而查，而是因为高考学子和高考制度。

    正事说完了，慈祥的外公王书记又开始挂念心心想念的外孙女。

    “馨怡，我的乖外孙女小悦悦呢。我明天就可以回石城，我是去找你们，还是你们回来，具体怎么安排的？”

    “爸，这个还没决定呢，您先忙工作吧。这边还有一些收尾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等一切都办好了，我会带着欣悦去看您和妈的。我还有事，先挂了啊。”

    省委三把手的电话，就这样被他的亲生女儿给挂断了，内心肯定非常不开心。而这个怒火，必须要有人来承担。

    王长进一个电话就打给了省纪律委副书记兼省机关监察局局长文正己。

    “王书记，您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正己同志，接到群众反映。柳水那边有个学生叫杨晓帆，名字你记一下。他报考的是华清大学特招896专业。在今年高考招生中遇到了不公正对待。这个事情，你们去查一下，很重要。”

    虽然知道对面看不见，文正己还是直接站了起来，“书记，一定圆满完成任务，及时向您和省委报告。”

    蝴蝶翅膀扇动，命运齿轮转动，产生了一个又一个好的催化作用。

    上一世的“打虎英雄”王长进书记提前上岗干活了。

    **

    洗过澡的万千金更加漂亮动人，方老师都不停地夸奖她。

    “千金，你真是越长越漂亮。我今天觉得你和你爸有点儿相似呢。”

    这还是方老师劝得，让千金也洗个澡，别说万家庄没有这样的条件，方老师家里也没有。

    夏天天也热，所以吃过晚饭，进入宾馆房间后。方老师就大大方方地先去洗了一个澡。

    万千金以前和方老师一起洗过澡的，现在长大了不好意思。但她学的很快，方老师只教了一遍，她就会用热水器了。

    “老师，这个热水器真方便。要是家里能安一个就好了。”万千金还是回避了那些问题，而且她也感到洗个热水澡，真是太舒服了。

    “你不用操这心。看样子，你亲生父母家条件很好，这个算什么啊！”

    “老师，还不一定呢，而且我也没有想好。”万千金毕竟才16岁，面对这样的变故，心里没底。

    “傻丫头，你可千万别犯糊涂。我一看就知道那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找了你这么多年。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抽血查体也和你有关吧。”

    原本女生抽血查体计划到乡中，至少要等一个周。结果上午一个电话，下午就都正式开始了，还来了那么多领导。

    老师们的敏锐性都是很强的，非常讲政治。

    这个问题，万千金不好回答，就再次转了话题。“老师，就算确定了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那我要是跟着走了，我阿公怎么办啊？他岁数大了，身边就我一个直系亲人。”

    方老师自己有一个儿子，看的像命根子一样。她是公职人员，也不能再生育了，所以特别喜欢万千金。此刻却觉得这个女孩太善良了、太单纯了。

    “千金，你自己都清楚，你父母肯定不会遗弃你。老师就和你明说，你不是自己走失，就是被拐走。你阿公很有可能是把你买回来的，他这是犯法的。你们算哪门子亲人啊？”

    所有母亲同人贩子，以及儿童买卖，都有不共戴天之仇。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妥协。

    眼里根本容不下一粒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