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霄发誓，以后要是没有必要，自己绝对不会远行。

    这一趟下来，虽然自己也没怎么吃苦，可天天躺在马车里边是真心难受，正常人谁受得了？

    一个半月下来，他精神萎靡，虽然路上风景不错，可着实遭罪。

    “徐伯，就快到雍州城了吧？”李凌霄坐在徐伯旁边看他赶着马车，小奶娃则坐着他的肩头骑大马。

    同行这么久，小奶娃和他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现在他到哪她都要跟着，不见一会儿小脸就皱巴巴的，偶尔还会哭闹。

    “公子，这现在已经到青岩岭了，早就已经进入雍州地界了，再往前走不久就能看到雍州城了。”徐伯满心欢喜地回答。

    “呼，终于要到目的地了。”李凌霄长长的呼出口气，可算是要到雍州城了。

    “徐伯，您来过这边？”李凌霄好奇。

    “来过，以前和王妃还有王爷曾一起祭祖来过一次。”

    提起了前身的母亲，李凌霄其实对她了解不多。大概是因为前身的缘故，他对对方有种莫名的情感，毕竟他已经接手了前身的一切。

    他对于母亲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一二，可他毕竟没怎么接触过，毕竟在他幼年的时候就与对方分离，待到自己被带回家后，母亲就已经不在了。

    当时北境王李靖在边境作战，敌人眼看着就要兵败，于是便派出高手想将母亲和自己掠走当做人质以威胁他退兵，可母亲也是高手他们奈何不得，便只能将魔掌伸到自己身上。

    可最后阴差阳错，半途被一名老道遇见，老道出手将自己救下，并最后托付给了一家农户，于是就这样他流落在外就是好多年。

    要不是自己身上尚有一块可做身份凭证的玉佩，徐伯可能根本没法找到自己。而那户农户也是实在人，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也没想过将玉佩卖掉。

    可惜好人不偿命，那对夫妻最后也都因为疾病双双死去。

    等徐伯找到他的时候，他已成为一个孤儿。

    他犹记得徐伯找到他的那一天，这个老人跪在他的面前不住忏悔，痛哭流涕，甚至都不敢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他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口中不停说着对不起自己的母亲，让自己这些年吃了这么多的苦，他甚至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拍着巴掌。

    李凌霄没法对当时的徐伯感同身受，不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更无法明白这一切明明不是他的错，他为何要那般说自己。

    总之，从那时候开始，他原本昏暗的世界里出现了一缕光。

    徐伯将他带到王府后，自己的便宜老爹开始还是非常的欣喜，对他也非常愧疚和疼爱。哪怕是自己的后妈陈氏也都对自己无微不至，至少表面上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发生了改变 ，家里人人都对他表示嫌弃和疏远，只有徐伯还一如当初时时刻刻都在向着自己。

    也不知道多少个日夜，自己在祠堂罚跪了多少次。每一次的求情，每一次半夜里都会有个小老头悄咪咪地从怀里掏出鸡腿，然后让自己吃掉。

    无论多少风风雨雨，这个小老头始终站在自己的身边 。无论遭遇多少次诬陷，无论别人口中如何说自己，他都总是选择相信自己。

    最开始，他还是很在意别人眼中的自己的，有过争辩也有过解释，可慢慢的他就不在乎了。

    他行事越发乖张越发跋扈，反正没人愿意相信自己，哪怕是那些自己从未做过的事也一并揽了下来。无所谓了，自己随了他们的意就是。

    只有眼前的老仆，从来没放弃过自己。

    “徐伯，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李凌霄有感而发。

    徐伯一愣。

    “公子，额，您干嘛突然说这个？怪不好意思的。”小老头扭扭捏捏的说。

    “这些年，辛苦了。”李凌霄将小奶娃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偏过头轻轻靠在老人的肩上闭起了眼睛。

    徐伯整个身子一颤，紧紧抿着嘴唇，眼睛似进了沙子逐渐泛起了一层雾气，可是嘴角却不自觉的扬起。

    “驾，驾驾......”马车更加快速的前进。

    “东边太阳西边雨咯，年轻的公子啊真啊真俊气，谁家的姑娘不呀不出门咧，躲在那门后往外瞅。东边太阳西边雨咯，年轻的小郎君啊真啊真英俊，满城的姑娘谁不喜啊，叫一声小郎君唉明早来提亲.......”

    “好听~”李凌霄闭着眼睛，听着徐伯唱着的歌谣，缓缓抽出一只手举到空中比了个大拇指。

    “呀呀~呀呀~”小奶娃满脸乐呵的窝在李凌霄的怀里，转着小脑袋看着一旁的徐伯 ，也咿咿呀呀地跟着旋律瞎哼哼起来。

    年轻俊气的公子，一生耿直忠实的老仆人，此时肩并着肩紧紧依靠在一起，架着马车，哼着歌谣，驶向未知的前程......

    ......

    马车最后很是顺利地进了雍州城。

    一座荒废的府邸前 ，李凌霄和徐伯大眼瞪着小眼，都有些目瞪口呆。

    “徐伯，您说这是我老李家的祖宅？”李凌霄一脸狐疑。

    “是，是啊，没，没错，公子，这确，确实就是咱王府的祖宅，那匾额上还写着李府呢。”徐伯有些结结巴巴。

    “那这......”李凌霄指着半掩的府门，还有那歪歪斜斜挂着的匾额，透过半开着的府门，还能看到有几株野草从里边探出头来。

    “额，这个，老奴也不清楚，要不找人问问？”徐伯一脸尴尬。

    “您真确定？”李凌霄再次确认，这破落府邸怎么可能是北境王府的祖宅？

    “老奴确定，老奴以前跟着王妃王爷来过，这千真万确就是咱家祖宅。”徐伯这次非常肯定。

    “那是咱老李家破产了还是怎么滴？祖宅也没安排个人管管？”

    路过的行人看着马车旁边的两个大男人，怀里抱着个奶坨子，一只大黑狗警惕的观察这四周。说不上的诡异，皆是纷纷投来审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