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司?好大的魄力!看样子廖SIR你的新老板够大方的啊!”孙良添笑道,听不出语气的好坏:“不过,我想知道,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帮你们对付忠信义,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孙良添图穷匕见,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是可以谈的,只要价格合适!
廖志忠微微一笑,答道:“如果阿天你能帮我把忠信义赶出荃湾,我就让你梦想成真。”
“梦想成真?”孙良添眯着眼睛重复了一句,他不敢多说些什么,害怕这只是廖志忠的一次试探。孙良添不觉得廖志忠知道自己想要洗白上岸的事,也许他所说的梦想另有所指。
“廖SIR,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孙良添试探道。
“当然!”
“说说看!”
廖志忠眉头一挑,笑容变得有深意起来:“阿天,现在的荃湾江湖就像是一张麻将桌。够票上桌的都在摸自己的牌,但是这桌上的牌五门齐聚,想要成牌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而且就是成了牌也只是小牌,赢了也没意思。想要通吃就得成大牌!”
说着,廖志忠转过头盯着孙良添的双眸,低压的声音带着蛊惑:“荃湾这局麻将,还有比清一色更好的牌吗?阿天,你说呢!”
孙良添脸颊微微抽动,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先打东星,再拔洪泰。孙良添你是不是觉得你的目的藏得很隐秘?找了合适的借口,就以为没人看得出你真正的心思?
我廖志忠和别的那些差佬不同,我跟社团的合作比你想象中还要深。你的那些脑筋不比我之前的合作对象复杂到哪去。
不过有一说一,刚出位,还是个四九仔。就敢奢望完成一个大区的清一色布局,孙良添,你真够可以的!”
说着,廖志忠忍不住朝孙良添竖了根大拇指。孙良添对此并没有反应,整张脸上面无表情,但是脑海里却在快速转动。
今天收到的信息太多了,而且都太过劲爆。以至于自己没办法在短时间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廖SIR,你说的东西,允许我回去好好想想,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孙良添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廖志忠并没有拒绝,点点头同意道:“可以,想清楚点最好!不过,时间一定要快!我也要向上面交代!”
孙良添点点头,表示知道:“我明白了。廖SIR,那阿威的涉毒案…”
廖志忠摆摆手:“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放心好了。现在,你只需要好好考虑我提的条件,尽早给我答复!”
“行!今天就这样吧!”尽管此刻的孙良添内心早已如同乱麻一般,但是表情控制还是很到位的。不仅如此,他竟然还能够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与廖志忠开起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我这就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哦,对了,下一次碰面的时候,我给你捎来一支药膏吧!我一般被砍后用来涂在伤口上祛疤的。
你也试试,这个弹孔看上去怪瘆人的,不美观。但是也别抱有太大的期望,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估计效果不会太好!”
“…”
孙良添发出了两声干巴巴的笑声,压根儿没有等待对方做出任何回应。紧接着,他迅速站起身来,随意地挥了挥手,道了一声别,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他迈出仅仅两步之遥,突然间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了一股强大的拉力。孙良添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只见一只宽大而有力的手掌正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胳膊。
孙良添抬起头,目光顺着这只手向上移动,最终落在了其主人身上——此人赫然便是刚才还安安静静坐在花坛边缘、与自己告别的廖志忠。
孙良添皱着眉,歪着脑袋看了向对方。
而廖志忠的表情晦暗不明:“阿天!”
“嗯?”
“我再送你最后一句话。”
“…”
“有些事,你不做,自然有人赶着做,我不接下这个任务,这个任务就会被别人抢走。”
说着,孙良添敏锐地感觉到廖志忠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开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同时,他的神情出现了莫名的动容,语调更是略微提高:“港岛就是一张大赌桌,如果你不在座椅上当玩家,那你就得在赌桌上当筹码。
阿天,我们这种小人物是没机会当玩家的。成为筹码是我们的命!但是,哪怕是筹码,我们也要想办法成为价值最高的那一个!这样才不会被轻易抛出去!
这次任务正是提升我们自身价值的绝佳契机,阿天,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啊!”
孙良添不知道为什么廖志忠最后会对自己这般推心置腹。但从他的眼神,还有他抓住自己手臂上微微颤抖的手。孙良添能感觉出来,这个和自己总共没见过几次面的条子,对自己没有坏心思。
只是这筹码?谁爱当谁当!
看着孙良添离开的背影,廖志忠仍然久久不能平复心情。自己今天很不对劲,按说一把岁数了,大风大浪都经过,没道理因为这小子一句随口的关心就破防了。
但事实情况就是,廖志忠的确动摇了。按照原计划,孙良添这种古惑仔的定位应该就是他手里的一柄快刀才对。
如果听话且锋利,就让他把好日子过下去。如果不听话,甚至还有可能碍主,那不介意让他和之前的那把叫泰迪的刀一样,到赤柱里面反省反省。
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目的全都跟他开诚布公地尽数说明。
这个孙良添…唉~
长叹一声,廖志忠苦笑着转过身朝总区警署的方向走去。而那只扔掉烟蒂的右手,忍不住捏了捏这个印有弹痕的肩膀。
嘶~那明明已经留疤的地方,再次传来痛感。中弹之时宛如昨日,是真的疼啊!
不过,作为一个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的成年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迈进警署大门的时候,廖志忠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常,甚至还有闲情再点一支烟。
伴随着“咔嚓”一声,火苗窜起,廖志忠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用的打火机还是顺的孙良添的。
孙良添~那都是他!
就在思绪又要被牵引的时候,助手的一声呼唤把廖志忠的注意力又给拉了回来。
“我的阿SIR啊!你跑哪去了?找你找了半天了!”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助手,还没来得及喘几口粗气,就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
“抱歉抱歉,有事出去溜达了一下。”廖志忠打着哈哈,使出老手段转移助手的注意力:“杰仔,急忙忙地找我什么事?”
对于廖志忠岔开话题的行为,杰仔心知肚明。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说他。只是举起手里的文件摆了摆,答道:“不是你说资料发过来后立马拿给你的吗?喏~东西刚刚到,我打印好就来找你了。”
“这么快?!”廖志忠一脸惊讶地接过杰仔递过来的文件:“总部这次动作很快嘛!”说着,翻动了起来。
杰仔则是撇撇嘴道:“当然快了,那些人现在有多急,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巴不得你今晚就对忠信义动手,哪里还会磨磨蹭蹭地拖后腿!”
廖志忠知道杰仔说的是自己新靠山身后的本土资本派。因此,对于他的吐槽,廖志忠并没有接话茬,而是自顾自地看起了资料。
杰仔见廖志忠不搭理自己,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把话题转到了资料上面:
“这是最新的资料,综合了cIb、反黑组、o记三方的情报汇总。里面包含了现在忠信义所有大底以上成员的人际关系和明面上的金钱往来。基本上是包含了你想知道的一切!”
廖志忠点点头,难得露出个好脸色:“Good job!cIb这些家伙总算干了些实事,以往那些情报都是什么东西!简直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
杰仔尴尬地搓了搓后颈。自己的上司在总区警署门口骂cIb是废物,自己这个当助手的都在为他提心吊胆,就不知道注意点影响。。
为此,无奈的杰仔只得帮助cIb的同僚们说起了好话:“头儿,话不能这么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目前的cIb主要负责的卓SIR和康SIR算得上是警队精英,到目前为止办事一直很靠谱!”
“卓凯和康道行嘛!我知道,的确不错,希望能保持久一点!”
“头啊!卓SIR和康SIR毕竟是总督察,警衔比你还高一级!就算不是一个部门,你提起他们也要尊重点,不能直呼其名的!”杰仔觉得心脏有些受不了了,自己只是个助手,却整天为自己的长官操碎了心。
然而,面对杰仔好心提醒,廖志忠浑不在意。不就是个总督察嘛,自己早晚拿下!
“咦?荃湾海边半个月前发生的那一起刑事案件和忠信义有关?”
看到廖志忠对着资料惊疑起来,杰仔好奇地探过脑袋瞅了一眼。发现这起案子他还真有些印象。
“你说海滩那起案子啊,当时被按下去了。明面上说是偷渡船和偷渡客发生内讧,死了四个。
实际上,根据现场伙计的分析和法证团队的取证,可以证实是有起码四伙人在那里发生混战,可能是黑吃黑。
一伙是海上的偷渡船,一伙应该是忠信义的人,还有两波人人数少,暂时没有头绪。一伙藏在废弃的海堤石那边,另一个藏在绿植区。
现场有多处血迹和弹痕,其中有一个血迹dNA检测和忠信义阿污手下秃头的完全吻合,事后秃头也失踪了。
所以,我们怀疑现场被人清理过,至少死的人数肯定不止四个。”
“死者中还有个泰国和尚?另一处还发现一辆被刻意沉海的车辆?他们就没有继续追查下去?”廖志忠觉得这里面证据挺多的,搞不懂为什么要草草结案。
杰仔摇摇头:“谁知道呢,上面有上面的打算。我们办好我们的事就行了。”
廖志忠不置可否,手中翻看资料,时不时会啧啧两声,直到他看到了忠信义其中一个成员的介绍。
见老大有停了下来,杰仔再次好奇地张望了起来:“骆天虹,去年刚从北边来的,社团红棍。目前是忠信义在九龙城区的话事人,善使一柄八面汉剑。怎么?头儿,你想从他这里下手?”
廖志忠听着杰仔的话摇摇头:“没事,只是好奇而已。”
话是这么说,然而资料上骆天虹照片里那张熟悉的脸,还是吸引了廖志忠的全部目光。
有意思!
廖志忠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角度。
另一边,孙良添开着自己那辆二手平治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开去。虽然现在的他因为廖志忠的那一番话感到心绪一阵混乱,下意识就想去找老爷子给自己开悟。
只是毕竟已经约了同盟里的各位大佬过来谈事,总不好放人家鸽子。于是,只得暂时按捺住心思,以后再去找个时间。
汽车奔驰在大道上,凉爽的风从开着的车窗外涌进,打在孙良添的脸上帮他提一提神。
已经两晚没有好好休息的孙良添现在已经感到了疲惫,甚至连大脑的运转在孙良添看来都慢了一拍。
偏偏现在烦心的事越凑越多,佐佐木美穗还没消息,洪泰这边也没完事,结果马上又要惹来忠信义。
虽然孙良添当着廖志忠的面一直在强调忠信义的强大,以至于自己不想招惹。其实那不过是推诿之词,要是真的害怕,孙良添之前就不会考虑对其下手了。
其实忠信义这种社团在孙良添看来也不是没办法搞定。其实力虽强,但是较少的成员以及高层管理注定了它稳定性不够。
一旦外部矛盾和内部问题同时爆发,忠信义这种根基太浅的弱点立马就能将它打回原形。
真正令孙良添苦恼的是廖志忠背后的本土资本派,这群家伙到底是谁,孙良添是一点都不了解。
但是孙良添清楚这些人是真正的有钱人,和他们玩多少都有点与虎谋皮的意思。
然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富贵险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