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黎语径直坐下给自己倒茶喝。

    韩小梅坐到旁边，迟疑地问：“二嫂，我们真的不管...不管外面的人吗？”

    “你可怜她？”黎语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问道。

    韩小梅摇头：“二嫂不喜欢她，那她一定是个坏人，坏人没有什么值得可怜的，但是我怕...”

    她顿了顿，道：“她年纪大，我怕她在我们家门前出事。”她可不想沾染上晦气！

    黎语差点笑出声，伸手揉揉韩小梅的额发，“你放心，她出不了事。”

    像是张婆子那样自私的人，巴不得自己长命百岁，她才舍不得死。

    韩小梅被黎语影响到，稳住了心神。

    跟着黎语这么久，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怯懦胆小的女孩，如今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家里好好的，对于那种试图破坏家庭和谐的人，她一律不喜欢。

    “对了。”黎语放下茶杯，屈指一下下敲着桌面：“外面那人也想要我们的卤肉配方，既然她想要，我们就给她。我跟你说，等下你......”

    *

    院外，张婆子嚎了半天，发现黎语真的不会出来后，终于闭上了嘴。

    她恨恨地坐在地上思考怎么才能拿到方子，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她一愣，连忙爬起来蹲到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

    院子中，黎语正坐在小板凳上削土豆，韩小梅拿着一个拳头大的布包跟她说话。

    “二嫂，这是前天用的卤肉料，今天还要用吗？”

    黎语不动声色地瞟院门一眼，道：“已经没什么香味了，你等会儿扔了吧。”

    韩小梅嗯一声。

    门口，张婆子听着二人的对话，眼睛逐渐瞪大。

    卤肉方子拿不到，拿到卤肉料也是可以的吧。

    心脏怦怦直跳，张婆子看着韩小梅手中的一团，犹如看亲儿子那般热切。

    不经意间，张婆子目光下移，赫然发现门没有从里面杠住。

    也就是说，她现在可以推开门跑进去从韩小梅手中夺到卤肉料。

    手微微颤抖着，须臾，张婆子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随即在黎语和韩小梅没有过来时，冲过去一把将卤肉料握在了手中。她的速度飞快，其动作的敏捷度完全不像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该有的。

    装卤肉料的布微潮，握着很不舒服，张婆子却激动难言。

    只要她把这个拿回去交给黄老板，二十两银子就到手了。

    张婆子喜形于色，对面，黎语跟韩小梅对视一眼，厉声道：“你做什么抢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做梦！”张婆子紧紧抱着卤肉包，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我抢到的东西就是我的。”

    黎语面露‘着急’：“你不能拿走，不然我去告官。”

    她如此担心，张婆子愈发觉得不能把卤肉包还回去。

    飞快地看了看四周，张婆子心一横，拔腿就朝外跑。

    黎语和韩小梅佯装追赶，张婆子怕被追上，跑得更快了。

    不多时，三人你追我赶到了村外。

    突然，韩小梅啊呀一声，摔倒在地。

    黎语慌忙蹲下来扶她，“小梅，你怎么了？”

    韩小梅大声道：“二嫂，我的腿好疼，是不是摔断了？”

    张婆子听到这些内容，回头看了眼，见韩小梅疼得面目狰狞，大为兴奋，“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就应该好好在家待着，做什么生意，现在这般都是你们活该！”

    黎语愤怒地瞪着她。

    张婆子虽然想再奚落她几句，但更怕生怕她发疯，慌里慌张拿着卤肉包跑了。

    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韩小梅才停止干嚎，哭脸瞬间变笑脸，“二嫂，我刚才装的像吧。”

    黎语看着她腿上摔出来的红印子，心软的一塌糊涂，“以后不要随便给自己加戏知道吗？”她的计划原本只到从家里追张婆子，结果韩小梅为了逼真性，故意被路上的石头绊住摔倒。

    幸好没伤到。

    扶着韩小梅起身，两人慢悠悠地回家。

    *

    张婆子慌里慌张跑到二里地才停下，她毕竟年纪大了，一下子跑了那么远，身体撑不住，顺着树干滑坐到地上，呼哧呼哧喘气。

    不一会儿，一辆牛车从远处行来。

    看到车子，张婆子陡然来了力气，中气十足地骂道：“让你在村外等我，你跑哪里去了？不中用的东西，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是想把我累死吗？！”

    拉牛车的是个妇人，个子不算低，瘦巴巴的，手指上布满了老茧。

    张婆子骂声冲天，妇人吓得哆嗦，缩着头小声道：“娘，我拉着车挣铜板去了。”

    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后面这句话，妇人再三斟酌，没敢说出来。

    张婆子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嘴上依旧骂道：“不知变通的东西，你就不会看看时辰，眼见着我要回来了，还拉人，你是牛吗？对了，拉人的钱呢？给我！”

    妇人小心地掏出一个钱袋递过去。

    张婆子掂掂，觉得重量还行，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

    坐上牛车，张婆子指挥妇人，“回去吧，卤肉的方子我已经拿到了。”

    妇人嗯一声，拉着牛朝家的方向走。

    脚上的鞋已经磨破了，她却不敢坐到牛车上，怕挨骂。

    车上，张婆子握着卤肉包，目光带着算计。

    那小丫头片子想跟她斗，做梦！

    *

    牛车一路不停，半下午到达了黄竹镇。

    张婆子进了家门后顾不上休息，指挥妇人去客栈里叫黄老板。

    “告诉他卤肉方子我们已经拿到了，请他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妇人不敢忤逆她，飞快跑出门。

    “没用的东西。”张婆子冲她的背影啐了一口，旋即跟自家老头和儿子说话。

    “怎么样？我就说我可以，你们还不信！”

    “还是老婆子你厉害。”黎语名义上的外祖父黄老头呲着一口缺口的黄牙笑。

    “娘是我们家最厉害的，我有娘，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黎语名义上的舅舅黄冬远谄媚地奉承。

    *

    要买方子的黄老板来的很快，不一会儿便跟着妇人进了黄家大门。

    如果黎语在现场，一定会发现这位黄老板她认识，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想要方子，却不舍得花银子的梅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