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韩修武是韩小梅和韩铮的亲大哥，韩铮下学回来后，一家人吃饭时，黎语把中午的事跟二人客观复述了一遍。

    韩小梅中午已经听过，哭了半下午，这会儿再次听，忍不住又流了泪。

    那杨秋月实在恶毒，居然想要把二嫂和三哥毁掉，幸好二嫂发现得早才没出事，不然后果如何，她不敢想。

    相比韩小梅的情绪外露，韩铮显得淡定许多，但是手指捏筷子的用力程度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他愤怒至极，甚至想拿一把刀去把杨秋月捅了。

    黎语看出他的不对，夹起一块肉放到他碗里，“吃饭，不用想太多，那杨秋月作恶多端，接下来有她受的。”

    戚越在一旁帮着说话：“对，坏人不长命。”

    他像个小大人似的，黎语笑起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过不了多久新房子就能盖好，那里有个小小的后花园，以后下午家里有人来的时候，你可以去花园玩。”

    戚越：“谢谢黎姐姐，不过你刚才说错了话，我并不委屈，没有你帮忙，我现在肯定在镇上扮乞丐，跟其他乞丐一起抢食物吃抢地方睡，是你给了我安稳的生活。”

    黎语揉揉他的额发，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自己没有帮错人。

    *

    一家人吃吃喝喝，饭后各自洗漱。

    临睡前，韩铮捏着蜡烛去看院门有没有关好，临到门口，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韩铮眉目一凛：“谁？”

    没人搭腔。

    黎语听到了韩铮的话，快步走到他身边，“怎么回事？”

    韩铮看看门：“刚刚外面有走路的声音。”

    黎语抿抿唇，转身回屋拿棍子和刀，临离开堂屋前叮嘱韩小梅和戚越：“你们俩在屋里别出去。”

    韩小梅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乖乖点头，戚越挨着韩小梅站好，“我知道了。”

    黎语见他们听话，嗯一声，疾步走到韩铮身边。

    *

    两人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声音。

    听了会儿，没发现有任何声音，黎语道：“莫不是路过的？”

    烛光下，她的眼神格外明亮，韩铮愣了下，道：“也许是。”

    “那回去吧，不管了。”黎语站直身子，抬脚往前走。

    韩铮看看大门，捏着蜡烛转身。

    刚走两步，门口又传来了声音，这次不仅仅是韩铮，黎语也听得清楚。

    “谁？”黎语沉声问道。

    无人回答。

    韩铮拿着棍返回。

    黎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

    “二嫂，怎么办？”韩铮轻声问。

    黎语示意他噤声，随即扬声道：“外面的朋友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要事，既然有事，直说便可，若是能帮忙，我们一定帮。”

    依旧无人吭声。

    黎语眯眸，“既然朋友不愿意说话，那便在外面待着吧，不过有些丑话我说在前头，现在自报家门，我可以当做你是来找人，可以以礼相待。若是你半夜不请自入，那我便请你去江阳县大牢住一段时间。”

    话音落下，外面的人还不吭声。

    黎语没耐心了，对韩铮道：“走吧，回屋歇息，这人想受冷便受着，左右与我们无关。”

    两人一同往屋里走，走到半路，外面那人终于张了口。

    “韩铮，修文媳妇，是我。”

    黎语:“......”

    韩铮的表情顷刻间阴沉下来。

    *

    来的人是韩修武，他应是被人打了，脸上挂着几道明显的指甲伤，衣服破了几处，布条耷拉着，像是乞丐。

    “你来做什么？”看着这个曾经带给他关爱的亲人，韩铮觉得内心深处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韩铮，修文媳妇。”韩修武扑通一声跪下，“这次是秋月做错了，我以后会管着她，你们这次原谅她好不好。”只要他们原谅，他再求求族老，应该就不会被踢出族谱。

    在村里，没有宗亲的人最受欺负，因为亲人少，力量弱，那些欺软怕硬的最爱欺负这种。

    虽然在听到他自报家门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此时此刻，韩铮依旧气的想杀人。

    “韩修武！”韩铮一字一顿：“这次是杨秋月没成功，我们三人才能躲过一劫。倘若她成功了，你会为我们向杨秋月求情吗？你会让她劝杨秋山放了二嫂，让她不给我下毒，让她不卖了小梅吗？”

    韩修武：“......”

    “你不会。”韩铮道：“你心里根本没有我们这些家人，你心里只惦记着你那个小家。”

    韩修武嗫嚅：“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秋月绝对不会再做那些事。”

    “我不信你，也不信她。”韩铮觉得他无可救药，摇头道：“你走吧，我们绝不原谅。”

    韩修武抬头，看他一脸决绝，不得不起身。

    他弓着背慢慢地往家走，韩铮瞧着，想了想，叫住他，“大哥。”

    韩修武猛地回头，脸上带着诧异和惊喜，“韩铮，你刚喊我大哥。”

    韩铮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不是原谅，而是提醒你。那杨秋月不是个好的，你若继续执迷不悟，将来决计讨不到好。我言尽于此，你听与不听，以后都与我无关。反正当年关爱我和小梅的大哥早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只有二嫂。”

    韩修武眸中的光慢慢熄灭，他看着韩铮，张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走吧。”韩铮摆摆手，主动关上了门。

    黎语站在原地陪着。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声音渐行渐远。

    韩铮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虽然没有二哥聪明，但以前的他很疼我和小梅，可是他现在……”

    “人总会变的，只是有的人变得更好，有的人变得更差。”黎语道：“不要想那么多，回去睡吧。”

    *

    大概前一天穿着薄衣服在外面站得太久，韩铮第二天起了热。

    不算太严重，但上学是不行了。

    把药给他熬好，安排戚越和韩小梅一起看着他，黎语推着车出门，路过韩生家时，叫了韩小草一起。

    昨日处理杨秋月耽误了一些时间，今日的卤肉不多，她们两个去食铺里就可以。

    天渐渐暖和，出门踏青的也多了起来。黎语去明桐学堂帮韩铮请假，回程时看到结伴出游的人，脑中蹦出一个赚钱的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