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去南州府，归期不定。可能去四五天，也可能是七八天。

    临走前，黎语把铺子的钥匙给了吴婶和村长媳妇，让她们看着。

    吴婶和村长媳妇现在都能独当一面，爽快地把钥匙接了过去。

    “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们两个在，一定不会出事。你也别惦记家里，我会每天准时喂阿福和驴，绝不让它们饿着。”

    黎语嗯一声，驾着马车直奔县衙而去。

    *

    这次出发，黎语本来打算的是与那些走货的商人结伴而行，结果前两天，县令夫人听说了这件事，表示她正好要去南州府省亲，让黎语和她一起。

    “咱们一起走，路上也能说说话，没那么无趣。”县令夫人如是说。

    黎语没多思考，直接应了下来。

    相比不甚熟悉的商队，时常有交流的县令夫人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不仅省去了沟通上的麻烦，安全也更有保障。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占了个便宜。

    好在她也有准备，为了感谢县令夫人，她带了够整个车队吃两日的卤肉。

    *

    县衙外面，县令夫人的车队已经整装待发，黎语到后，最前面的人一声吆喝，车队开始缓缓前行。

    离开县城后，车队逐渐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黎语的马车跟在县令夫人的马车的后面，不远不近。

    中午停下时，周边没有村镇，黎语作为其中厨艺最好的，主动担起做饭的职责。

    荒郊野岭的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煮粥，好在她的厨艺好，即使煮简单的白粥，也比其他人做得好吃。再配上她切好的卤肉，竟是跟在客栈吃差不多了。

    县令夫人喜欢得不得了，车队的其他人也赞不绝口。

    饭后黎语还没吭声，他们主动把锅碗刷得干干净净。晚上到客栈，他们也主动帮着拉马车，卸行李，不让黎语费一点劲。

    *

    车子行的不快不慢，出发后的第三日傍晚，南州府的城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过了城门口，黎语跟县令夫人及车队众人告别，然后带着韩小梅走向最近的一家纸笔铺子。

    此时，白鹤书院。

    韩铮站在苏先生跟前，听他教诲。

    “你近来写的几篇策论都不错，但有些话过于激进，这不太行，还是得收敛一些。”苏先生语重心长，“有些话你心里明白便是，不用写出来。”

    韩铮垂眸应是。

    苏先生叹口气，“再过几个月便是乡试，以你的能力考上不是问题，你不必过于担忧，平日放松些。”

    说完，苏先生合上书，表情一下子变得生动，“你二嫂快过来了吧。”

    韩铮已经习惯了自家先生前一刻严肃、后一刻不正经的样子，道；“差不多了，二嫂上次写信说四月中旬过来，若是没意外，也就是这几天了。”

    “等她来了，你可要告诉我。”苏先生捋捋胡子：“我许久没吃她做的菜，想得慌，这次说什么也得让她给我做几道。说起来，你二嫂就该来南州府做生意，这样我能天天吃到好吃的。”

    韩铮：“......”

    苏先生絮叨了快一刻钟才放韩铮离开。

    而韩铮刚从他房间出来，便被人叫住，“韩铮，我要出去买书，你要不要一起？”

    *

    韩铮看向说话的人。

    这是他的同窗封辙，大概因为都是从村里来的，他进到白鹤书院后，这人出去买书买纸的时候总爱叫着他。

    韩铮原地想了下，末了道：“走吧。”

    说罢，二人一起朝书院外走去。

    *

    近来，州府的状元书坊出了本叫做“科考策论”的书，里面收编了近三年来州府各大书院最好的策论文章。

    此书一出，全州府的学子都沸腾了，纷纷拿钱去买。

    然而书的数量有限，这已经是第三波，还有一大批学子没有买到。封辙之所以这会儿去买，也是听说状元书坊又有了这本书。

    “等会儿咱们两个一过去就去抢，务必要买到一本。”封辙双目放光，“这可是乡试前最好的学习机会。”

    韩铮：“嗯。”

    “对了，韩铮，刚刚苏先生跟你说了什么？”封辙突然问道。

    韩铮脚步一顿。

    封辙看着他，道：“苏先生对你最好，是不是私底下教你写策论的方法了？”

    韩铮盯了他几息，道：“苏先生让我不要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要收着点。”

    封辙没想到就这一句话，一脸的不相信：“只有这些吗？”

    韩铮：“他还让我放松，考前不必太紧张。”

    封辙愣了愣，干笑道：“倒是苏先生能说出来的话。”

    *

    状元书坊离书院几百米，韩铮二人到时，里面到处都是买科考策论的书生。

    韩铮并不着急买，但是封辙着急，不管不顾地拽着韩铮就往里面冲。

    这一冲不要紧，直接撞上了一个同样穿书生装的男子。

    韩铮立刻说对不起。

    那人回头，看清韩铮的样子后嗤笑出声：“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韩铮韩学子啊，怎么，你也来买科考策论？平日里你那么高傲，原来也看得上其他人的作品，真是稀奇！”

    这话可谓是阴阳怪气，韩铮一下子沉了脸色，“卢胜，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男子，也就是韩铮的同窗卢胜大声道：“觉得你表里不一罢了。”

    韩铮：“你.......”

    “韩铮，他可是卢员外家的公子，不能得罪！”封辙着急地打断韩铮，“你忍一忍。这是在外面，出事了也没人帮我们的忙。”

    *

    黎语买了两套稍好一点的文房四宝，花了四十多两。

    这价格在州府的文房四宝中并不算贵，对黎语来说却不算便宜，韩小梅听到这个价格直咂舌，“好贵！”

    黎语拍拍她的头：“苏先生对你三哥格外照顾，于情于理，我们都得给他谢礼，这两套，给苏先生一套，给你三哥留一套，他要参加乡试了，正好能用上。”

    两人说着话，忽而听到熟悉的声音。

    黎语一愣，看着韩小梅道：“你有没有听到你三哥的说话声。”

    “有！”韩小梅确定道：“我听到了。”

    说完，两人一起朝声源处望去，隔着人群，黎语看到了韩铮愤怒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