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语去了莫家，也就是江阳县县令夫人的娘家。

    莫家是皇商，在北州府算是大家族，主宅占了一整条街。

    找到莫家的侧门，黎语掏出几十文，请门房把路玄写的信给他大哥路旬送去。

    路旬是莫家老太爷的护卫，在府里很得脸，门房听到信是给路旬的，不敢怠慢，拿着信跑走了。

    黎语站到一边安静地等着。大概过了快两刻钟，门内传出脚步声。

    接着黎语看到一个汉子站在自己跟前。

    汉子约摸三十出头，穿一身靛蓝色的护卫装。

    他与路玄有三四分像，气质上却迥然不同。

    路玄的气质黎语不能用简短的话形容出来，就是有时候有些呆，有时候又看起来很精明。

    而眼前的这位，嘴角自带两分笑，看上去世故圆滑。

    两人快速地将对方打量了一遍，随后路旬请黎语进院说话。

    莫家并不苛待下人，特意在侧门旁边盖了三间小屋，平时下人可以在此处接待自己的朋友亲人。

    黎语知道进里面更安全，没有拒绝。

    *

    少顷，两人在屋内站定。

    黎语主动自报家门，“我姓黎，想必路玄在信中已经说明了我的身份，今晚我突然冒昧打扰，是想请路旬大哥帮忙。”

    路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借着屋内明亮的灯光再一次打量黎语。

    他想知道黎语有什么能力，让已经嫁出去当县令夫人的姑奶奶和路玄频频夸奖。

    如果是平时，黎语可以任由他慢慢看，但时下情况特殊，她便接着说道：“我需要一些干酪，不知路旬大哥可否帮我找来。”

    陆旬立刻想到了今日下午在北州府商会门前发生的事，挑挑眉道：“干酪？莫非那锦玉楼也是黎娘子的产业？”

    黎语在来的路上就提前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果断道：“这倒不是，是锦玉楼和人比试做干酪的厨子是我朋友，今日城内买不到干酪，我那朋友心慌意乱。我不忍她难受，便厚着脸皮来找路旬大哥帮忙。”

    这话没有什么破绽，路旬却不大信。

    不过既然路玄和姑奶奶都说她是好人，路玄的身契又在她手中，他便帮她把东西找来。

    *

    莫府就有干酪。

    莫家老太太喜欢吃，府里常年备着，两日前老太太还赏赐给了路玄的大嫂、也就是路旬媳妇几块。

    因着这东西不常见，路旬媳妇还没有吃。

    路旬回去全部给黎语包来了。

    “我们家中只有这些，你看看够不够，若是不够，我与你一起去街上的铺子里买些。那些铺子的掌柜都认识我，应该不会不卖给我。不过现下天已经晚了，那些铺子说不准已经关门。”

    看了看手中的奶酪，黎语道：“这些已经足够，谢谢路旬大哥。因为事情紧急，今日我不便多留，故而不叨扰了，待明日事情结束，我再另行道谢。”

    她的一举一动都合乎规矩，路旬点点头，把黎语送出去。

    *

    黎语快速回到了锦玉楼。

    看到她拿回来了干酪，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叶先生激动的眼都红了。

    黎语没时间安慰他，快速地把妇人叫到身边，教她融化干酪，做干酪饼。

    其他没事的人围着二人看，至于另外参加比试的五人，则继续做菜。

    熬到第二天丑时，几人终于都做的没什么问题了。

    至少黎语满意。

    对几人点点头，黎语放下筷子，道：“时间不早，大家都快些回去歇息吧，不用担心白天的比试，相信我，你们只要像今夜一样认真做，绝对不会有问题。”

    六个厨子重重颔首。

    *

    锦玉楼后面的院子就是厨子们平时住的地方，两个院子之间有个小门，大家可以直接过去。

    黎语跟叶先生感慨，“幸好这里有门，不然他们都得从街上走。”

    深夜在街上走，若是被巡逻的发现，少不得挨一顿骂，再严重些还会被抓走。

    叶先生：“我当时看地方的时候就喜欢隔壁的院子，索性一起买了下来，今天能有此大用，也不枉我花费了百两银子。就是要委屈黎老板了，你今日回不去，得在那院子里应付一夜。”

    黎语摆手，“无妨，不过是几个时辰，应付一下也就过去了，先生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对咱们来说极其重要。”

    叶先生拱手，跟黎语道别。

    *

    隔日。

    比试在北州府的云湖进行，一大早，想看比试的百姓们便往云湖而去。

    黎语到的时候，云湖畔已经到处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特别是比试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黎语转悠了两刻钟才找到一个视野好的地方。

    她先看了看比赛的场地。

    虽然她对北州府商会的印象不大好，但是不得不说，在比赛场地规划这方面他们做的不错。

    只见一片大的空地上垒了十二个锅灶，左边六个，右边六个。

    而在锅灶的正前方放了两排架子，架子上放满了东西。

    除了今日比试的鱼、羊肉、猪肉、海参、扇贝和干酪，还有七八种蔬菜，另外还有虾，牛肉等其他肉类。

    葱姜蒜米面油这类常用的东西更不必说。

    *

    巳时初，比赛开始。

    北州府商会的会长先装模作样说了几句话，然后介绍比试双方的姓名，核验无误后宣布开始。

    为了节省时间，十二个人同时开始做菜。

    以一个时辰为限，若是一个时辰内完成，就进入下一步品尝环节，若是没有完成，则视为输了比试。

    为了更好的区分，望海楼、竹韵居、北州一品居三家酒楼的厨子用左边的灶台，锦玉楼的用右边。

    随着计时的香点燃，比试的十二个厨子们一起上前选食材和调料。

    选食材的时间没有限制，只要在香完全熄灭时做成菜就行。

    按着黎语的安排，锦玉楼的几个厨子快速地选了食材。

    她们只拿了自己需要的，其他的都没有多看，哪怕那些食材十分珍贵。

    对比下来，望海楼几家酒楼的厨子选得略慢。

    都快一刻钟了，他们才慢悠悠地回到灶台前。

    有百姓说他们太浪费时间，随即就被围观的酒楼伙计骂：“我师傅做了十多年菜，对时间的把控最为精准，便是再晚半个时辰，他也能赢了对方，你不懂就不要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