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侍郎看得紧，一直到京城地界，李、杨两位大人也没找到机会给惠王传递消息。

    不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裴侍郎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堵住他们。

    二人急的抓耳挠腮，却无计可施。

    京城中，因为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回来复命，惠王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他二话不说又安排了一批人去看情况，此外下了“这次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把人杀掉”的命令。

    但是已经晚了。

    他的人刚出京城东城门，就看到了裴侍郎和韩铮一行人。

    *

    裴侍郎望着京城巍峨的城门，跟坐在马车内的李、杨两位大人说话：“两位大人，咱们到京城了。”

    马车内的二人苦着脸，心如死灰。

    他们没有帮惠王做成事，他们完了，惠王不会放过他们。

    后车上，韩铮掀着车帘看外面的熟悉的城门，内心生出无限的喜悦。

    他回来了！

    等办完事回去，说不定能给二嫂和小梅一个惊喜。

    沈更夫看着韩铮的侧脸，不由想起自家的小孙子。

    如果不是他鬼迷心窍做错事，此刻他应该在家含饴弄孙，不知多高兴。

    可惜，他走错了路！

    *

    眼里的光暗下，沈更夫道：“韩大人，咱们今日就要见...见皇上吗？”

    韩铮放下车帘，看着他道：“对，今日就见。”

    未免夜长梦多，他和裴侍郎商量过了，今日就去宫里找皇上复命。

    前几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写好了奏折，到时候呈上去就是了。

    沈更夫打了个颤。

    他要见皇上了，他害怕。

    嘴唇哆嗦着，沈更夫道：“韩大人，你们...你们不用回家换官服吗？我听戏文里说，官员见皇上，必须着官服，衣冠整齐，否则视为不敬。”

    韩铮：“这倒没有，皇上并不在意这些，何况我们汇报的是大事。”

    皇宫规矩森严，这并不假，但规矩是可以变的，而且天元帝并不是个唯规矩是从的皇帝，不上朝的时候，皇上召见，可以穿常服，只要合规制不僭越。

    *

    惠王府，得知韩铮和裴侍郎不但平安无恙的归来，还抓住了几个自己昨夜派出的人后，惠王摔碎了近来最爱的茶盏。

    一大早赶来的黄尚书缩了缩脖子，随即他提议派人当街截杀裴侍郎一行。

    当然，这次截杀，杀人不是目的，就算杀不了也没关系，他们的目的是大庭广众之下故意落下太子的信物，坐实太子想要杀人的“事实”。

    他的脑子难得转得快一次，惠王想了想，觉得可行，正要问其他人的意见，却被纪朔阻拦。

    “王爷，臣有一计，不动手也能达成目的。”纪朔微微躬身，自信不已。

    惠王还记得前天他的表现，忍住几欲发泄的怒火，道：“你说来听听。”

    纪朔恭敬地弯腰，“时下，王爷最在意的是那些被抓的护卫，他们中说不定有人会指认王爷。

    臣以为，便是他们实话实说，王爷也不用怕。

    到时候，只要陛下问起，王爷可以说您是为了太子。

    因为得知真相，你怕太子被惩戒，所以特意派人去毁灭证据，你的目的是为了保太子。

    陛下是个注重兄弟亲情的人，他听闻此话，只会觉得王爷您记挂兄弟，仁厚宽和。”

    惠王沉默了，别的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好计策。

    但是......

    惠王道：“他们身上有东宫的信物，这点怎么掩盖过去？”

    纪朔一怔，他忘记信物了。

    是啊，信物怎么说。若是他真为了太子，为何要让人带着东宫信物。

    这不是明晃晃的陷害吗？

    *

    纪朔哑口无言，惠王见他答不出，烦躁起来。

    “罢了，你退下吧。就按黄大人说的来，诸位觉得如何？”

    坐在惠王下首的越籍这时站出来道：“黄大人和纪大人的方法都有破绽，就是一旦被护卫指认，哪怕王爷矢口否决，表示自己被冤枉，皇上心中依旧会有疑虑。既如此，我们何不把那些被抓的人杀了。

    他们丢了命，身上又只剩东宫的信物，届时，陛下只会先怀疑太子。”

    一个王府谋士有些不忍，“越兄，那些人都是王府辛苦培育的护卫。”

    越籍扭头，眸光沉沉，“他们现下不是了，从他们被抓到开始，他们就是东宫对付王爷的把柄。”

    “可是，他们......”

    “就按越先生说的做。”惠王大手一挥，定下了最终的安排，“现在立刻去安排人，务必要让那些人进入刑部前死去。”

    *

    东城门离内城不算太远。

    韩铮一行人进了城后，行了不到三刻钟，就到了内城门处。

    这里白天没有守卫，他们可以快速通过。

    然而，就在韩铮乘坐的马车穿越内城门时，内城墙与外城交界的窄巷中突然冲出了二十多个蒙面人。

    他们没有找韩铮和裴侍郎的马车，而是直接奔向了队尾。

    队尾有两辆没有车厢的马车，每一辆上面坐着几个被绑起来的黑衣人。

    看到突然过来的蒙面人，坐在第一辆马车上的黑衣人心内一喜。

    来的是他们的伙伴，没活的时候，他们时常一起训练。

    这些人一定是来救他们的。黑衣人在心内暗自想着，唇角不自觉勾起。

    然而，下一刻，他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没有人来救他们，相反，蒙面人是杀他们的。

    锋利的剑直接捅向了他们的心脏！

    *

    韩铮和裴侍郎从前面赶来时，蒙面的人已经逃脱，两辆马车上的黑衣人则一个不留，全部没了。

    地上到处都是血，百姓们吓得惊声尖叫，纷纷后退。

    这是韩铮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情景，他胸口一滞，忍不住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裴侍郎也愣了一会儿。

    末了，他指挥官兵们将现场保护住，然后让人喊东平府府尹。

    这是东平府的地界，出了这么大的事，先让东平府府衙的人来善后。

    至于他，和韩铮立刻带着沈更夫去宫里见天元帝。

    *

    黎语在家中听到了内城东门出事的消息。

    听说是从东海州回来的人，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得知韩铮没事，她才没那么慌张。

    不过她也没有心情在家等着了，想了想，她换了身衣服，驾着车往皇宫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