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赏赐了韩铮不少东西。
金银珠宝、笔墨纸砚自不必说,甚至还有六道宫里的御厨做的菜。
来送东西的内侍笑眯眯道:“韩大人,陛下看重您呢,砚台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韩铮朝皇宫的方向拱手,说了几句感谢陛下赏赐,日后一定继续努力的话。
黎语站在一边,等内侍说完,上前塞给他一个钱袋。
内侍感受着钱袋的分量,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韩大人查案一路辛苦,咱家就不打扰,先回宫去了。”
韩铮点点头,却在内侍转身后叫住了他。
内侍回头:“韩大人还有话说?”
韩铮上前两步,小声道:“公公可知陛下如何处理东海州知府和县令六人被杀的案子。”
内侍笑容一收,肃然道:“陛下的心思咱家怎会知道,韩大人,您也莫要多问,此事陛下自会安排。你出京两月,实在辛苦,还是好好休息为上。”
他说这些算是提醒韩铮不要多话,已经很不错了。
黎语忙上前道:“公公说得是,韩铮,莫要多问,陛下乃一国之君,他的想法哪是我们能够猜到的,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可。”
内侍对黎语露出一个赞许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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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内侍,黎语把赏赐的东西收起来,和韩铮一起坐在正房的堂屋内说话。
韩铮有些生气,倒不是生黎语的气,而是对天元帝的作为不满。
相比赏赐,他更希望天元帝处置惠王,还那些被杀的人一个公道。
虽然他最开始考科举是因为有官职后更容易保护二嫂和小梅,但当他进入官场之后,他自觉地希望为百姓们做一些事。
去东海州的几十天,他没有任何抱怨,他只希望查清案子,给东海州的知府县令和其他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可他和裴侍郎查清了,天元帝却迟迟不动作。
到内侍来时,依旧没有天元帝召惠王进宫的消息传来,除了惠王,天元帝甚至没有召见其他的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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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铮很是心累。
黎语何尝不懂他的心思,柔声道:“你从皇宫回来那会儿也说了,你觉得所有的皇子中,皇上似乎更疼爱惠王。
对于疼爱的孩子,父母多会不忍心在他犯错时给予太重的惩罚,皇上想必也是如此。
不过皇家不同于普通人家,这案子既然查清了,就一定会有个最终的说法,毕竟牵涉的人多,皇上总要给朝臣、给东海州的百姓一个交代,便是今日不提,明日后日,半个月内也得提起。
所以你先等等,明早朝会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处理。”
只是是轻轻拿起轻轻放下,还是重罚就不得而知了。
韩铮听着这些话,看着黎语温柔的眼神,明白自己方才过于钻牛角尖了。
他家中还有二嫂和小梅,还有四儿、路玄哥、苗大他们。他不能在这个事情上太纠结,不能因为这个事让二嫂和小梅担忧,更不能连累他们。
反正时间还长,这次不行,下次,下下次,总有机会让惠王受到应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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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虽然还有疙瘩,韩铮却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他认真地跟黎语道歉,“对不起,二嫂,我让你担心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既然你想通,那就起来跟我去灶房。我最近新想了一种点心,已经把面发好了,小梅不在家,你便去烧火,顺便跟我说说在东海州的事。”
在晚上休息之前,还是不要让韩铮一个人呆着,免得他想来想去又把自己想恼了。
韩铮嗯一声,起来回屋换了身旧衣服。说是旧衣服,其实是去年秋天做的,家里不缺银子,他如今的衣服有一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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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方母和穆娘子来之后,第一次见韩铮烧火,方母大惊失色,忙跑到灶台前,着急道:“大人,您怎么能烧火呢,让我来吧。”
黎语抬抬下巴,“没事,就让他烧,以前我们在老家的时候,他经常做这些事,他都会。”
方母:“可是,他是......”
“无事,方婶你出去忙自己的吧。”韩铮笑道:“我可以的。”
方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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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后,方母和穆娘子说话,她们是黎语买来的人,是奴仆,这些脏活累活按说该他们做,结果他们闲着,东家累着,这是个什么事。
穆娘子倒是比她看得开,“咱们东家行事洒脱,不同于一般的夫人,她说不用,咱们就听她的,你放心吧,不会有人怪罪的,咱们来了家中半年多,你可见东家发过火?”
方母:“倒是没有。”
他们东家是顶好的人,虽是做奴仆,他们却过得比在老家时不知道好了多少,要她说,能找到这么一个东家,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穆娘子颔首:“所以你不必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东家明日要去给人道谢,东西已经买回来了,但是还未均分,咱们正好过去分分。”
方母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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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韩小梅回来看到韩铮,拽着他的衣袖激动地哭了一场。
黎语在旁边看着,合适的时候递帕子。
因为天元帝赏赐了菜,晚上家里就没有炒菜,几人把已经凉的菜热热吃了。
皇宫内的菜用料就是足,整整六道菜,三道山珍,三道海味。
山珍是炙鹿肉、炙山羊肉和烧熊掌,海味则是葱烧海参,红烧扇贝和水煮大虾。
黎语看着那道烧熊掌,默然无语。
也亏着是在古代,这要是现代,她见到这东西后第一时间就会报警,毕竟在现代熊是保护动物,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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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一天,夜深时,众人各自睡去。
隔天天还未亮,韩铮起床上朝,黎语起来送他出门后,回屋接着睡。
今日她不去店里,也不做东西,不必起那么早。
再次睡着前,黎语脑中闪过一个问题。
是关于朝会的,韩铮昨日跟她说过惠王做的事。
如果惠王并不知道韩铮和裴侍郎给天元帝的是他犯案的证据,而不是他们造出来的、陷害太子的假证据,为了打倒太子,惠王及其同党今日会不会在朝会上把案子的事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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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奉天殿内。
偌大的殿中一片死寂。
天元帝直勾勾地看着下方跪着的两个人。
“李爱卿、杨爱卿,你们说什么?你们说东海州的案子都是太子在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