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呆滞中却不时的闪过混乱与癫狂,恐怖压抑的气息挤压在这副小小的躯体里,那双眼睛里高速转动的金色齿轮似乎要将时间停滞。
他缓缓向着律者走去,祂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悔默默走了过去,与律者擦肩而过,在这一刻,祂只觉得祂的火焰都变得冰冷,祂不自主的加重了呼吸,双腿止不住的发抖。
悔走到了那尸体堆积成的小山,最上方挂着两颗人头,那是两张他无比熟悉的脸。
“悔哥,从今往后,就由我来担任你的[军师]如何?我不会再让大家死去了。”
齐不悔,你也失约了,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你。
“悔哥!你和嫂子要长长久久啊!我还等着你们婚礼让我蹭一顿好的呢。”
景落,饭不吃了吗?这不像你吧?明明是那么贪吃的一个人。
滋滋……
脑海里无数残缺的记忆碎片闪过,其中也不乏此类场景。
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吗?可是,为什么还没有麻木?为什么心还会疼痛。
“我不接受。”
他沙哑的声音从嘴里传出,随后,他抬起低着的头,眼中的齿轮停止了转动,随后,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卡壳声。
“你们的命,不归苍天,不归众神,只属于我。”
“我没有让你们死,我没有允许。”
嘀嗒。
金色的齿轮变得黯淡,随后,迸发出凋零的灰光。
齿轮逆着时针开始了转动,同时,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体表的灰色纹路开始蠕动,似乎要破体而出。
“[因果]还不够……[时空]也不够……”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心脏与齿轮交替响动,演奏起名为[倒退]的交响曲。
[因果]可以逆转死亡,可[因果]是公平的,那些已经发生的[死亡]必须有人来承担。
结合[时空],他就能够做到,他要将所有人[死去]的因果归于己身,用[时空]让他们回到回着的时空,再带回到这里。
的确,这很困难,甚至,这已经不是什么逆天改命可以比拟的了的。
可是……
“爱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呲!
噗呲!
噗呲!
身体多处炸裂开来,烧伤的痕迹也从那些尸体上消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好痛……
数百人致死的痛苦,全部在同一时间叠加至同一人身上,换任何一个人,都会瞬间被这股痛楚活生生疼死。
可是他没有倒下,他的腿已经弯曲,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他的血已经溅满了大地,可是他依旧站着。
好疼……我这是,要死了?
可是,还不行哦。
“阿悔?”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绝不能死,他们也绝不能死。
他可以做到吗?
他必须做到。
鸟,为什么会飞?
曾经看到的一个回答,是因为它们必须飞上天际。
可如今,他得出了不同的答案。
鸟之所以会飞,是因为它们向往着蓝天,所以他们拼尽全力挥动双翅,因为它们不想后悔,所以他们必须前赴后继的尝试,直到有一人成功。
而他,是那最后的鸟儿,他不能后悔,也不能失败,因为他肩负了无数鸟儿的期许,因为他承诺了无数鸟儿今后将在高天自由自在的飞翔。
[时空]开始了倒退,街道上无数甚至已经碎裂的身体部件向着这里飞来。
咔嚓。
一声轻响,他的身体开始了碎裂。
他的躯体化作一片片灰烬,飘向了天空。
可他眼中的齿轮依旧转动着,只要他还有意识,只要生命还未凋零,他就绝不会停下挥动的双翅。
“力量……我还需要力量。”
还不够,逆转个生死甚至就连绝大多数[神]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他一个半吊子。
可是,即使知道或许做不到,或许会死,难道就不去做了吗?
他们都站起来了,他们都没有向命运下跪。
所以,他又怎么可能倒下。
他会一直站在所有人身前,只要他们喊出那一句“爱莉希雅美貌盖世无双”,只要他们称呼自己为[爱门],那自己就永远是他们的悔哥,是他们的门主,是他们的……
王。
“差点被你吓跑了……还好还好。”
“看你现在的样子……动不了吧?”
恢复行动的律者恼羞成怒,狞笑着朝他走来。
“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是,如果这时候被切下脑袋……你应该就死了吧?”
他身上燃起发白的火焰,这是祂拼尽全力,赌上性命的一击。
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太诡异了,祂害怕[死亡],所以祂不敢赌。
悔没有理睬祂,倒不如说,他没办法理睬祂。
现在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期,机会只有一次。
这一次的情况是特殊的,他的身体里存储满了无穷无尽的悔力,几乎要将他撑爆。
可随之而来的,是用之不尽取之不尽的力量,这一次,他可以随意的挥霍力量,平日里无法过度使用的王瞳,[因果]与[时空]的力量,这些大招都被他当做平a一样肆意的放出。
这是唯一的机会,绝不能被打断。
“给我死!”
祂拼尽全力的一刀朝着悔挥来,甚至悔都已经闻到了脖颈处传来的肉香。
可祂的攻击却停住了,哦不,应该说,是祂被冰封了。
悔微微分出一些心神,侧目望向远处迎面走来的男人。
他的身上迸发着寒气,他的睫毛上都挂上了厚厚的冰霜。
他右手提着一根与冷酷形象完全不符的棒球棍,左手对着律者虚握,一步步向着他走来。
“暂时交给我吧。”
他顿了顿,又说道。
“谢谢你的书,这一次,鸟,飞上了天空。”
说完,他继续朝着律者走去。
悔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
当再一次睁开时,眼中齿轮反向转动的速度变得更快了,这个世界的[时空]似乎都产生了扭曲。
他精神出现了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正对他微笑的众人。
“悔哥!”
“悔哥。”
“悔哥!”
……
他微微张了张黏住的嘴唇,想要说话,却沙哑到发不出声音。
无奈,他笑了笑,朝着他们伸出了手。
没有言语,可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我,来接你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