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沈承礼的壮志雄心
作者:窗外凌霄   南唐荣光:我李煜不止是词帝最新章节     
    “泰州之战”的受益者有两个人,一个是李重进,他没花一分钱、没出一粒粮,就用“大周国玺”盖了个戳儿,给钱俶一个名誉奖励。

    另一个,就是领兵渡江的两浙都钤辖使沈承礼,别说什么“以多欺少”,反正吴越国的大军出去之后、所向披靡,人家是打了胜仗的,李重进也不心疼笔墨,多写一封“感谢信”给他,让郭宗训盖戳儿。

    这一下不得了,沈承礼瞬间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升为东南面行军都统兼领威武军节度使。

    按照正常剧情,沈承礼原本不会有这样的殊荣,他最高的职位,还是一个名义上的宁海节度使,并且,是在吴越国协助宋军攻破金陵、南唐覆灭之后,被册封的。

    当时,钱俶派遣沈承礼渡江支援李重进,并不是因为沈承礼军事素养多高,实在是满朝文武,基本上都不同意出兵,唯独他比较积极。

    没错,钱俶真实的想法,就是给钱、给粮,钱氏一脉相承、恪守祖训,保境安民、远离纷争,甚至一度产生了将郭宗训迎接到西府(杭州)的想法,如果成功,那可真是“大周正统在吴越”了。

    沈承礼之所以敢力排众议,主张出兵,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能够压制他的那两个人,全没了。

    一个是自己的老岳父,钱瓘(音罐),真实好名字。另一个是自己的大舅哥,钱佐……嗯。

    客观上,沈承礼进入吴越官僚系统是很早的,在钱镠时期,他就担任元帅幕府参议、处州刺史,到了钱瓘时期,担任西府右将军、台州刺史,到了钱佐时期,因为深受信任,掌管西府亲兵,相当于是赵匡胤的位置了。

    然后,他也做了和赵匡胤类似的事情,只不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钱俶。

    历史上,吴越“三代五王”,吴越国祚一共71年,出了五位国王,当家人更迭速度要比南唐快得多。事实也表明,什么“兄友弟恭”都是扯淡,皇权争斗向来是你死我活。

    如果将吴越“三代五王”的生卒时间、在位时间列一张表,就会发现很巧合的事情——

    吴越国创始人、武肃王钱镠,活了80岁,在位25年,他是整个吴越历史上寿命最长的国王了。

    钱镠的儿子、文穆王钱瓘,活了54岁,在位9年,也算中规中矩,生命与权力是一起终结的。

    钱瓘的儿子、忠献王钱佐,活了19年,在位6年,这就可以联想东汉末年、少年天子的故事了。

    钱佐的弟弟、忠逊王钱倧,活了46年,在位1年,这就不用联想了,都能猜到发生啥事儿,他还比不了朱祁镇,最起码朱祁镇复位了。

    钱倧的弟弟、忠懿王钱俶,活了59年,在位32年,最后纳土投降宋朝。

    巧合的地方就是,吴越第一代国王与最后一代国王,都是活的最久的,也是在位时间最长的!

    父传子、兄终弟及、政变上位,该有的都有了,吴越国简直是研究中国王朝传递更迭的优秀“小样本”。

    这其中,最憋屈的一个人,自然是钱俶的哥哥钱倧了,眼巴巴地等了45年,才当了一年国王,就被废了。

    钱倧被废,不是说他昏庸无能,恰恰相反,他比明朝的朱祁镇要强得多。

    《资治通鉴·卷二百八十六》记载:倧性刚严,愤忠献王弘佐时容养诸将,政非己出,及袭位,诛杭、越侮法吏三人。

    在治理国家上,钱倧有点像崇祯,希望一夜之间就改变自己老哥钱佐纵容武将、官吏的行为,雷厉风行,干掉了不少人,这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怀恨。

    随后,政变发生,内衙统军使胡进思、指挥使诸温、钭滔等,将钱倧囚禁起来,对外宣称钱倧中风瘫痪,诏令将国王的位置传给了弟弟钱俶。

    当时,钱俶还是同参相府事,听说这个消息,自然是很高兴的,然后,历史上情节高度雷同的“弟弟爱哥哥”桥段就出现了,钱俶表示,除非保障我哥的安全,否则我不继位。

    于是,钱倧就过上了朱祁镇一样的生活,被囚禁到死。

    这个过程中,直接发动政变的胡进思等人自然是功臣,可沈承礼的功劳也不遑多让,他当时负责亲军,是保卫钱倧的主要力量,在关键的时刻,沈承礼做出了正确的决定,顺应天意、啥也别干。

    如此一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钱俶支持沈承礼带兵渡江、协助后周了。

    至今为止,沈承礼也算是“三朝元老”了,而且都是和钱氏关系很近。

    沈承礼本就很有野心,特别是在泰州打完仗之后,原来,被誉为“中原正统”的大周,战斗力也不过如此。

    于是,从回到吴越之后,沈承礼就一直劝说钱俶,为啥要奉中原为大呢?咱自己去中原不好吗?当皇帝不好吗?统一天下不好吗?

    这番言论,是通过对天下局势的严谨分析,沈承礼得出的正确结论。

    后周要完了,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郭宗训这个“末代皇帝”,只要控制了他,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至于南唐,沈承礼是嗤之以鼻的,毕竟闽国灭国的战争中,南唐表现的十分拉胯,简直就是外强中干!

    虽然听说了岭南之战、闽南之战的事情,沈承礼仍然认为,南唐迟早也要走上后周的道路,近期的灭佛之事,就是证明。

    想必,如今南唐社会动乱,已经无暇东顾。

    南汉、后蜀这些地方,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唉,我沈承礼生不逢时,若是东汉末年,当效仿赵子龙纵横天下!

    空有壮志雄心,难逢伯乐知音。

    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困在自己的“信息茧房”,越是认为自己是对的,那么周围的人就全都是错的。

    无奈,在举朝上下都强调安分守己、保境安民的氛围中,沈承礼就成了众所周知的“鹰派人物”。

    ……

    开元寺中,陈乔将“泰州之战”的经过介绍完毕,觉悟若有所思。

    “陈侍郎,按照你的说法,吴越大将沈承礼是可以结交的。”

    “不错,想要吴越发兵渡江、北上淮南,沈承礼是个突破口,一来,他手中握有兵权,二来,他本就对钱氏偏安一隅的做法有意见。”

    觉悟仍不确定,想了想说:“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吴越将领之中,有开疆扩土志向的将领文臣,不止一人,这人逢人就说,搞得人尽皆知,恐怕表里不一吧!”

    陈乔摇摇头,说道:“人后也是如此,暗中布下的眼线也有汇报,这个沈将军,经常醉酒之后吟诵《蜀相》,颇有点壮志未酬的意思。”

    觉悟外号“诗僧”,对杜甫的诗不陌生:“蜀相?杜工部所言的‘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如此说来,沈承礼也是忠君爱国、胆略过人的大将,与他结交,恐怕不易。”

    陈乔说道:“大师,在下觉得,要结交此人并不难,只需要放出风去,就说要举办一场盛大的超渡祈福佛会。”

    觉悟无奈一笑,说道:“陈侍郎,莫要消遣小僧了。自从滞留吴越以来,不过短短两月而已,大大小小的佛会已经开了十几场,这般如何能与那位沈承礼结交。”

    陈乔说道:“非也,觉悟大师,在下所说的佛会,非同寻常之类。如今,苏州范围之内,人人皆知你是从大相国寺回到江南的,这一路之上,定然见到不少中原战况吧。”

    觉悟一愣,摸着秃脑瓜想了想,说道:“没有,我只顾着向南赶路,倒也没有遇到兵灾战乱,盗匪倒是不少。”

    陈乔气乐了,这个秃驴,这个时候脑袋又不灵光了。

    “大师,佛法不是说,未见若见,既见不见,你说你见了,自然就是见了。”

    言下之意,觉悟,别拿“出家人不打诳语”这种废话当借口,没遇见更好,你就自己编!

    觉悟终于“觉悟”了,尴尬一笑,说道:“不错,中原战乱,民不聊生,怎一个惨字了得。”

    陈乔说道:“既如此,新办佛会就以超渡中原战乱中的百姓亡魂为名义,事先,可以先放出风去。”

    陈乔的这个计策,谈不上多高明,甚至说,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届时参加佛会的人,也只会是冲着觉悟的名头。

    然而,话是说给有心人听得。

    沈承礼心理越发膨胀,相比其他人,他更迫切地想要知道吴越国之外的消息,为自己的“天下大势”分析寻找论证。

    而觉悟从后周的首都汴梁逃出来,又亲身经历了“汴梁沦陷”这样的重大历史事件,他能够提供的信息,正是沈承礼梦寐以求的。

    觉悟将后周分裂的事情说的越严重,沈承礼的信心就越高涨。

    所以,超度祈福佛会就相当于是“打窝”,静等沈承礼这条大鱼来咬钩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