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么优秀完美的人，会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那天我终于看到了那个你在近乎晕厥时也要喊着名字向他求救的人。”
“说实话，很普通，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他，更加不理解他为什么会不喜欢你。”诺娃犀利评价。
许言泽闻言心中发沉，眉眼垂了下来，胸腔内拉扯生疼的厉害。
他曾经也有喜欢过我的。许言泽心中轻轻念叨。
“你向他求救，是有人伤害你了吗？”诺娃问道。
“嗯。他们排斥厌恶我，就连我的家人也不例外，原因是因为我是个同性恋。”许言泽回道。
“那他拯救你了吗？”诺娃问道。
许言泽闻言张嘴，却又顿住，言语在唇齿间流转些许时候，才眸中泛着神伤的开口。
“他向我伸出了手，我却没能拉住。”许言泽回道。
“我们可以聊聊他吗？”诺娃好奇的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许言泽回道。
“关于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这件事。”诺娃说道。
许言泽眸子里些许晦涩，压下翻涌的情绪开口。
“癞蛤蟆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的匍匐在肮脏的浆土中，有一天突然发现天鹅可以自由自在的飞在湛蓝的天空。”许言泽说道。
“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听到了癞蛤蟆和天鹅这两个词语，我想你应该是在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
“爱情让人盲目，明明你那么完美。”
“事实上你自己才是优雅的那只白天鹅，你比任何人都可以飞的更高也更远。”诺娃说道。
“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完美。”许言泽说道。
“你的这种谦虚可无法得到我这位手下败将的认可。”诺娃吐槽道。
许言泽回眸解开了袖口的纽扣，将左手腕伸向了诺娃眼前。
借着月光，诺娃看清了许言泽手腕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坑坑洼洼丑陋不堪，且还有尚未愈合的地方，显然是不久前产生的。
诺娃神色错愕，心中一紧。
“这些是？”诺娃问道。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会去靠伤害自己来逃避现实的胆小鬼。”许言泽回道。
诺娃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只觉许言泽手上的伤疤实在是触目惊心。
“你像我一样，生病了吗？”诺娃问道。
“嗯。”许言泽轻声回道。
“你像我一样自杀过吗？”诺娃再次问道。
“嗯。”许言泽回道。
诺娃张着嘴，目光呆愣。
“可是你那么优秀，那么完美！为什么会想要自杀？”
“何况你是顾先生的学生，只要你想，你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诺娃疑惑的问道。
“你很优秀，你不是跟我一样，也试图放弃过自己。”许言泽回道。
诺娃闻言低头抿着唇，面上失落。
“我们不一样的。”
“我不仅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别人。”
“我砍伤了亚米阿姨，还多次的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拿着刀去砍其他人的房门。山庄的人们都怕我，就连艾玛也不例外。”
“而且，我本来以为努力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可是明明就差一步了，我就能跟你一样成为顾先生的学生。”
“可我却失去了这个机会，而我的姐姐艾玛却因此得到了这个机会。”诺娃眼眶泛起湿红。
“你恨艾玛抢了你的机会吗？”许言泽问道。
“说不恨这种话太过虚伪。”
“我恨过的，可是我清楚，艾玛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何况，艾玛从小最不喜欢的就是学习，却要不得不接受那些教育，这对她来说一定也是一场煎熬。”
“艾玛这些年对我的付出我都是知道的，她对我感到愧疚，所以什么东西都想塞给我，一直围绕在我的身边，想方设法的逗着我开心。”
“艾玛那么一个喜欢玩闹的人，从小的梦想就是去世界环游，却因为我的原因而不得不被困在这小小的山庄内。”
“陪着我这个性格差劲的病人，这些年她一定也很累吧。”
“如果我死了，她就能得到她渴望的自由了。”诺娃说道。
诺娃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开口。
“偷偷告诉你，我花了一年的时间终于与机构沟通好，成功预约上了安乐死。”
“不久后我会提出让艾玛带我出去游玩，然后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让提前准备好的人将我接去安乐机构结束生命。”诺娃说道。
许言泽没有接诺娃的话，神色也并没有因为诺娃说要寻死而丝毫变动。
“我以为你会劝我不要寻死，然后像那天在水中一样，如神明一样将我从冰冷的死亡中救出来。”诺娃笑道。
“如果这是你郑重抉择的结果，那么死亡就是你的权利与自由。”许言泽温声道。
诺娃闻言神色一怔，随即眉眼间含笑。
“你真的是一个让我出乎意料的人。”
“虽然你在我心中不再完美，但我却感觉我快要对你从仰慕变成爱慕了。”诺娃笑道。
“谢谢。”许言泽回道。
“拒绝的真干脆。”诺娃叹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好一会儿。
“谢谢你今天愿意陪我胡言乱语这么久。”诺娃笑道。
“不客气。”许言泽回道。
“现在是时候要去哄哄我那躲在窗户后面哭了好一会儿的姐姐了。”诺娃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诺娃话音刚出，艾玛便再也忍不住，从窗户后面蹿了出来，扑向地上的诺娃，直接哭嚎着将自己的头埋进诺娃的胸口。
“诺娃，你太狠心了，怎么能瞒着我们预约安乐死，你甚至想要我亲自带你去死亡的路上，你对我太残忍了诺娃呜啊啊啊。”艾玛哭喊道。
“我以为你该清楚，我既然明知道你在偷听还是选择现在把这件事说出来，就是希望你能够阻止我。”
“毕竟预约了安乐死后又提出反悔，实在显得有些不够淑女，比起这样，被家人阻拦会更加体面一些。”
“事实上，在水中被许先生从死神怀里拉出来的时候，死亡于我而言便不再是一件趋之若鹜的美事了。”诺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