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歌声是如此温柔。
同谐令人们放下武器,去思考战斗的意义,聆听着歌声中蕴含的意义。
“请停止战斗。”
“继续互相厮杀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血与泪不该成为这片大地的伤痕,请看看孩子们的脸庞,为了这颗星球的未来,请不要再继续厮杀了!”
明明知更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声歌唱,温柔的歌声传遍战场,无形的领域覆盖整片战场,让人们怔怔地注视着走向前线的少女。
少女有着洁白双翼,仿若天使般美丽圣洁,仿佛存在就意味着治愈。
不再有伤痛,不再悲伤,不再痛苦的新世界。
请相信我。
知更鸟没有闭上双眼,她要用这双眼将这片被血覆盖的土地铭记于心,或许小小的一个人不足以改变世界。
但她可以改变自己。
走到这里,是因为她是知更鸟。
是知更鸟就必然会站在这里,用行动来践行这份理念。
如果无法让人们停止厮杀,理想的未来又从何谈及?
知更鸟不愿只是走个过场——是的,那样将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大明星的安全比卡斯别林亚特整颗星球的全部人口加起来还要重的多的多。
她总是说不应用生命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但现实从来不会如此,人与人之间,横亘着比天地还要遥远的距离,一个...不,一百个卡斯别林亚特加起来都比不上知更鸟的价值。
知更鸟只需要在最安全的家族防护区内流露出自然的悲伤表情,这张照片便会在半个系统时内传遍寰宇,让银河为知更鸟女士的善良而歌颂。
多么伟大,又多么可悲。
知更鸟理解,却不愿随从。
无论是家族还是公司,抬手间便可以拯救这颗星球,自然也能随意将其推向毁灭。
安明在来之前就与她梳理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公司不在乎这里人们的死活,只要液晶矿脉能继续开采就无妨。
区区几艘采矿作业船对公司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在反抗军眼中的示弱,只不过是公司发自内心的不屑。
就像人看到路边的蚂蚁攀爬鞋子,或觉得有趣进行短暂的观察,又或许直接抖落在地面,毫不留情的碾压为肉泥。
当差距巨大到如此程度,那深入骨髓的不屑便不会在意这般小人物的上下跳脚。
人与人之间,从来都无法理解。
知更鸟一步一步走向战场前线,所过之处的人们皆放下武器,用迷惘的眼神注视着美若谪仙的少女缓缓走过。
同谐之歌治愈着人们心中的伤痛,也治愈着这片大地的顽疾。
这样小小的理想,想要实现真的好困难啊。
知更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说她天真也好,骂她圣母也罢,她只想要创造曾经期盼的乐园。
每次看到星期日眉间的忧愁,知更鸟便清楚,并非这个世界温柔,而是自己的家人们从未让她接触风雨。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但她拥有爱她的哥哥与爱人。
家人的双翼为她遮风挡雨,让那洁白的羽毛从未触碰肮脏。
直到真正面对现实,知更鸟才发觉,就算成为银河的大明星,似乎也无法改变什么。
她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大姐姐,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恍惚间,知更鸟仿佛看到背后的小小鸟拉着她的裙摆,用天真的眼神望着她。
现实从来不会因一个人而改变。
知更鸟看到身旁的安明,终于露出温柔的笑,“嗯,已经实现了。”
理想的世界或许从未存在,但所期望的未来,就在此刻——与安明相伴的每时每刻。
安明就在她身旁,无论是多么荒诞的理想也从不会取笑她,而是认真的思考实施的方式。
“知更鸟,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那温柔的话语始终鼓励着知更鸟不断向前,让她能够鼓起勇气登上最初的舞台。
“同谐的歌声,果然名不虚传,”真珠托着腮露出一抹微笑,“我也是知更鸟小姐的半个粉丝。”
“你?”
深红长发的女人颇感无趣的长叹一声,“叫我来就这?看你追星啊。”
“龙晶,有时候,眼睛很重要,最重要的是发现的眼睛。”
“你指那秩序之子?自从他接管橡木家系后,匹诺康尼对外就开始稳健的像条老狗,怎么也撕不开半点口子。”
龙晶觉得很无趣,原以为那同谐中诞生的不和谐音将会改变世界,可那家伙就像是个普通人,成为橡木家主后更是令人感到无趣,像是死气沉沉的老头子。
她喜欢战斗,尤其是与强者的战斗,为此甚至可以将公司的目的下放一位,只要能杀死她,就能获得逆转的希望。
鲜血才是令人欢愉的战斗,胜者剥夺一切,败者将成为枪下无数亡魂的其中之一。
“同谐的味道还是那么虚伪,”龙晶轻啧了一声,“不过,这歌声倒是很纯粹,少见。”
“能得到你的认可,也很少见。”
“这世界本就该如此纯粹,战斗如此,歌声同样如此,”龙晶毫不吝啬对于知更鸟的赞美,从她的歌声中听不到任何杂质,简直就像希佩降下的神迹。
“看吧,仇恨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同谐的歌声无法融化恨火。”
真珠的瞳孔中倒映着时间与命运,龙晶出现在这里也是最后的保障,她无法确认在那之后走出的会是怎样的怪物。
真正的秩序之子,就要诞生了。
风中传来血腥的气味,那是怒火,是血与泪凝聚的恨,是无法根除的恶疾。
知更鸟将人性想的太简单。
同谐之下,漆黑的枪支缓缓举起,是恨,是血,是愤怒。
“你的歌声,能改变什么?”
知更鸟看到倒在血泊中失去双腿的男孩,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手枪,在同谐的歌声下将枪口对准知更鸟。
去死。
这片大地在怒吼。
迟来的善良,比恶还要令人作呕。
黝黑的枪口爆发剧烈的火光,倒下的却是男孩。
安明默然放下手枪,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用洁白的布匹轻轻擦拭知更鸟头顶的光环。